晚上,張賁錦衣衛衙門議事歸來,很自覺地帶了酒菜。


    他們三兄弟出外辦事,迴來都會帶吃的,倒是兄友弟恭。


    現在楊放有了賺來的四百多兩銀子,加上自己積攢的七十兩,也算是個有錢人了,帶吃食比以往積極了許多,也豐富了許多。他也是終於體驗到,原來有錢,是這種感覺,是這麽的爽!


    腰杆兒挺直了,人也自信了許多。


    隻不過在任苒麵前,他的腰杆兒依然硬不起來,因為任苒比他有錢,技術也比他好很多。


    好巧不巧,三人同時在寓所門口相遇,手上都提了酒壇子和食盒,或荷葉包。


    “大哥。”


    “二哥!”


    “三弟!”


    “二弟。”


    “三哥……”


    “怎麽開會開這麽晚?”林鱗遊問道,“三弟,你也開……議事去了?”


    “是啊!”楊放點點頭。


    “在衙門?”


    “不是啊!”


    “哦,那是在馴象所?”林鱗遊道,“說什麽事?論母象的配種與產後管理?”


    “……”楊放心想,這兩位哥的話,怎麽老是有些莫名其妙,“在千戶所,怎麽二哥你沒去中中千戶所?”


    本來議事早就結束了,張賁在衙門吃了個午飯,之後又召集副千戶鎮撫百戶試百戶等人傳達了一下議事精神,強調一定要好好貫徹,凝心聚力,加大執行力度,強化執行措施,提升執行質效,紮實做好緝訪謀逆、妖言、大奸、大惡等各項工作……


    上官是張賁,林鱗遊對待錦衣衛這份工作就更加隨意了,什麽議事不議事的,幹我卵事?


    穿越過來還能老老實實上班了?你見過那個當上司的老老實實上班?老老實實上班的,能是上司嗎?


    下賤。


    張賁也由得他,反正吃住都在一塊,晚飯的時候,把議事內容順嘴一提就行了。


    馬交魚鯆、醬爆螺螄、湘湖蓴鱸、涼拌黃瓜、清炒萵筍……今晚的飯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豐盛,都快趕上過年了!畢竟他們三人,每人都帶了一份酒菜迴來。


    大明時候,雖然也有地溝,但還沒有從地溝中榨油的技術,所以外麵的吃食幹淨又衛生,還美味,大可放心食用。自然就懶得在家親手做了。


    江見雪也很開心,不用他做菜,更不用被林鱗遊他們逼著吃自己做的菜了,原來吃多了,才發現自己做的菜真的很難吃……


    林鱗遊還買了西瓜等水果。


    張賁和林鱗遊都愛吃醬爆螺螄下酒,舌頭一卷一吸,螺肉就出來了,楊放他們嘴活不好舌頭不夠靈巧,要吃到螺肉還得用繡花針,所以他們幹脆就不吃。


    林瓏說:“哥哥,下迴能不能買海螺呀?就上次吃的那種,這種小田螺,都沒什麽肉,吃起來還麻煩。”


    “嗞——嘬!”林鱗遊吸了一隻螺螄,拋下螺殼,笑道:“你不懂,這種螺才夠味兒,不是海螺可以比的。”


    不一會兒,他和張賁兩人麵前都堆了一堆螺殼。


    江見雪就不一樣了,他雖然舌頭也不夠靈巧吸不出螺肉,但是他有自己的方法,隻見他勺了數隻螺螄,一股腦塞到嘴裏,“哢嗤哢嚓”跟嚼蠶豆一樣大嚼起來,接著用舌頭將嚼碎的螺殼與螺肉分離,吐出螺殼,留下螺肉——從這方麵來看,他的舌頭還是比楊放他們靈巧的。


    “兄弟,你能成大事啊!”張賁端著酒杯,津津有味地看著對麵的江見雪;江見雪也是嚼得津津有味嘎嘣脆。


    敬了張賁他們三杯酒——這小子酒量有提升啊!喝了三杯居然沒有醉!


    吃了嘴裏螺肉,江見雪迫不及待地舉杯敬向越容:“容姑娘,小生敬你一杯!”


    越容臉一紅:“我……我今兒個不能喝酒。”


    “啊?為何?”江見雪好生失望。


    “小孩子不要問這麽多。”林鱗遊說。


    “好吧!林姑娘,那我敬你一杯。”江見雪轉向林瓏。


    林瓏抿嘴微笑著,與江見雪喝了一杯。


    “我以茶代酒吧!”


    剛坐下,正想吃幾隻螺螄緩一緩,越容端起了一杯清茶。


    “啊……好好好!”江見雪受寵若驚,趕緊端起酒壺給自己斟滿了酒,正要舉杯,忽然腳下一軟,又滾到桌子底下去了……


    原來酒量是從三杯提升到了四杯……


    越容林瓏畢竟都是小女生,不勝酒力,也熬不了夜,從她倆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也可以知道,她們平時極少熬夜,幾乎不熬夜——除了越容前幾次深夜偷偷溜出去找弟弟。


    是啊!古人本就沒什麽機會熬夜,除了一年幾次的節日燈會,燈油又貴,平時日子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日……而息。


    酒桌上又隻剩了張賁仨兄弟,你一杯我一盞地喝著。


    林鱗遊放下酒杯,將筷子叼在嘴上。


    張賁指指自己的嘴巴,“你這又是什麽意思?”


    “戒煙。”


    “戒煙?”楊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大哥,今兒個議事,議什麽事呢?”林鱗遊拿出筷子,“唿”地吐出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張賁說。


    “怎麽會?我是錦衣衛,家事國事天下事,就是我的事,事事都得關心的。”林鱗遊說,“再說,剛剛秀才在,咱也不方便說。”


    “說的是,白蓮教的事。”張賁抿了一口酒。


    “嗯,王謙跟我們說的,也是這事。”楊放點點頭。


    “白蓮教?”這教名聽著很熟悉,不就是當年被黃飛鴻暴打的那個嗎?林鱗遊嘬著田螺,“眼下,教主是誰呢?”


    張賁道:“如今白蓮不止一支一脈,無為、黃天、大乘、紅陽、金禪、龍華、悟空、彌勒、混源、聞香、羅道……各教、宗、派、會、門、社等等,如雨後春筍林立,你一根手指數不過來。教主宗主,當然也不隻一個。”


    悟空?白天餘妙蘭會見的那人,就是悟空堂的。怎麽,他們來京要搞事情?


    “它們各不相屬,教義頗多歧異,組織、儀軌和活動方式也不盡相同,但或多或少地帶有白蓮教的印記。朝廷都統稱為白蓮教,民間亦然。”張賁補充道。


    明代白蓮教信徒眾多,主要來自下層社會。各派內部實行家長製統治,尊卑有序,等級森嚴。首領的成分十分複雜,對明廷的態度也很不一致。有的借興教欺騙信徒,聚斂錢財;有的憑撰寫經卷攀附上層,取悅朝廷;有的在宮廷太監、官僚豪門中發展信徒;有的則與下層群眾反對官府的鬥爭相結合,發動武裝起義。


    “二弟,明教,你是知道的。”張賁說,“其實,明教也是以白蓮教為基礎的。”


    “哦!明教,我知道!”楊放搶答道,“當年紅巾起義首領韓山童、劉福通、徐壽輝、鄒普勝等人都是明教教徒,聽說,太祖他……”


    明教,本是波斯人摩尼所創,唐武則天時傳入中土。因教義崇尚光明,故稱明教,原本叫作摩尼教。


    “要我選,我選周芷若。”林鱗遊笑道。楊放的話有些大逆不道了,是必須得打斷的。


    “我全都要!”張賁雙手握拳。


    “滅絕也要?”林鱗遊壞笑著。


    張賁:“那不得必須!”


    “哇——大哥真是品味非凡,連老尼姑都想得到,二弟我真是佩服佩服!”


    “你懂個卵?得到了滅絕,你就得到了整個峨眉的師妹!”


    “你們……在說什麽啊?”楊放再次懵逼,“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大哥,二哥,你們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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