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鱗遊抱著李春落入湖中的時候,張賁的繡春刀也正刺入一名艄公體內,正中要害!此名艄公早就被張賁揍得滿頭滿臉都是血,卻仍頑強硬挺著與張賁戰了不下二十迴合,血條之厚令人歎為觀止。


    但血條厚歸厚,終於被張賁一刀給見底了。


    艄公雙手緊緊攥住胸口的刀刃,一臉的痛苦與不甘!張賁往迴抽刀,竟未能抽動!此時剩下的那名艄公已從地上爬起,挺了夾刀棍向張賁刺來,然而終究重傷力竭,被張賁輕巧躲過,一道利刃從他的眼前閃過,是張賁的第二柄短劍出了鞘……


    這兩人還真難對付,主要是血條都厚,也可能是因為張賁太久沒動手了。


    誰說高手過招,高下立判的?張賁喘著粗氣,心中暗道,高下立判的場景,隻存在與力量懸殊的對手之間,勢均力敵的兩方,起碼得打個數十迴合的……


    或許,是自己武藝退步了,遠未到高手的境界?


    容不得他多喘上一口氣,立刻又提了艄公的夾刀棍奔向船頭,定睛一看,湖水撲騰,並不見二弟和李春的身影,隻怕這湖水還挺深。


    正想跳下去救人,卻見一人往湖水激蕩處遊來,嘴上叼著刀,正是被張賁趕著跳下船的那名校尉,估計是船尾有張賁守著,想從船頭繞後,正巧看見李春落水,趕來救主了這是。


    張賁也不含糊,手中夾刀棍飛出,一棍將校尉釘死在湖麵上!


    此時湖水也不再激蕩撲騰,一片平靜,靜得可怕。


    “你倆好好待著!”張賁對趴在船頭幹著急的越容林瓏兩人交待一句,便毫不猶豫地躍下船頭。


    突然湖麵爆開,水花四濺,一道身影從湖麵竄出,飛起一腳,正中半空中的張賁胸口,竟將兩百多斤的張賁踹迴了船艙!


    “嘭——”張賁肥大的身軀壓塌半扇槅窗,事發突然,他都沒能穩住身形。


    一身水草汙泥湖水滴答的李春緊跟著飛身上船,穩穩落在船頭,身影正好擋住日頭,從張賁他們的角度看過去,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一臉的陰森。


    林瓏越容兩人縮在船頭一側,一邊害怕警惕地看著李春,一邊焦急地向水中張望。


    林瓏卻是個旱鴨子,並不會遊水,隻能對著水麵喊哥哥幹著急;越容身為江南水鄉姑娘,常與友人浮舟采蓮,倒是識得水性,隻是剛剛李春也在水下,不敢貿然下水,這時遲遲不見林鱗遊浮出水麵,生死未卜,便縱身一頭紮進了湖水中……


    “張賁!本千戶給過你們機會,為何不識抬舉,令我好生失望!”李春緩緩走向張賁,伸手拔出之前釘在木柱上的林鱗遊的繡春刀。


    “我們已答應去替你殺了金常,倒是李千戶你,何故步步緊逼?”張賁利索起身,揉了兩下被踹疼的胸口——他的皮厚,血條也厚!


    “為了兩個女人,就讓本千戶試出你們並非真心!”李春痛心疾首,似乎對於張賁他們的背叛深感惋惜,“大事一成,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就為了區區兩個女人,你們如何能成大事!?”話音甫歇,他五指戟張,突然抓向林瓏,嚇得林瓏一聲尖叫,腳卻軟了動彈不得,縮在原地眼睜睜地等著李春抓來。


    林瓏可是張賁心愛的女人哪!所謂你若折我翅膀,我必毀你天堂!身為當代九零後的張賁身形一晃,已擋在林瓏身前。


    這一下身法,李春倒驚異了,似乎這才注意到船尾躺著兩艄公的屍身:“那兩人,都是你殺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是他們逼我的。”張賁道,“李千戶,不要再逼我了……”


    驚異之情被張賁的這句話打消了,李春冷笑一聲:“看不出來,張大人你還留了這一手好功夫,你倒真是扮豬吃虎的高手啊!”


    那兩艄公本是李春的手下,底子功夫他是了如指掌的,雖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都還在李春本人之下,所以,張賁縱然能殺得了他們,也未必在自己之上!


    張賁扶了林瓏坐到一旁,俯身隨手拾了一條木棒——似乎是剛剛被自己撞垮的一根槅窗條。


    兩人對峙著,片刻之後,幾乎同時攻向對方……


    ……


    水都被攪渾了,泥水,混合著血水,校尉的血,或許,還有林鱗遊的。


    一大群的烏鱧在身周亂竄遊動,啃食了戴世榮的肉,兇性再被鮮血激發,加之又是開春產卵護犢之時,更是異常兇猛野性難馴,有幾隻膽大的竟追著越容,試探性地衝上去啃咬一口!


    它們的牙齒雖然鋒利,好在細小,嘴也不大,被咬上不至於一口就把肉撕下來,隻是留下一塊紅斑。


    越容倒也顧不上這些討厭的豹紋魚了,屏住唿吸在水下摸索,潛至深處,終於在水草纏繞間發現了林鱗遊的身影,趕忙拽起他的胳膊,奮力遊向水麵……


    林瓏雖然嬌小怯弱,關鍵時刻倒也還能保持頭腦清醒,趁著張賁李春大戰正酣,抓起了船艙上掛著的一隻浮環,跑向船頭。


    浮環是用蘆葦、羽毛、浮木等製成的一隻圓環狀物,形同林鱗遊他們那時代的救生圈,作用也是一樣,漁船遊船一般都會配備,早在宋時就已普遍使用。


    在船頭焦急地等待了片刻,終於,又是“嘩啦”一聲水響,越容拖著林鱗遊浮出了水麵,看自己的哥哥,雙眼緊閉,唇臉蒼白,已是不省人事。


    林瓏喜極而泣,看到林鱗遊這幅模樣,又不免極為擔心,抹了一把淚,趕緊就將浮環拋下。


    越容將浮環套在林鱗遊身上,衝林瓏喊道:“有沒有繩子?拉我上去!”


    “哦!”林瓏慌忙起身,貼著艙壁躲著戰鬥正酣的張賁李春,做賊般拿了一根纜繩,拋向越容。


    李春腰間負傷,張賁剛剛經曆過與兩名艄公的一場惡戰,身上也有幾處小傷,胸口又受了一記重擊,兩人的狀態武力值都是差不多,這會兒打起來亦是一時難分勝負……


    或許到最後,就拚誰血條厚了……


    越容抓著繩子,林瓏使出吃奶的力氣拉了一把,根本拉不動分毫。


    “你找個地方把繩子綁了,我自己爬上來,”見狀,越容說道,一邊用繩子末端在林鱗遊身上纏了幾道,“稍後咱倆再一塊將你哥拉上……”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飛來,重重落在船頭林瓏身旁,人影一口鮮血噴出,濺了林瓏一臉一身。


    是李春!


    看來,還是張賁的血條更厚。


    林瓏一聲尖叫,下意識地抬手去抹臉,手一鬆,纜繩唰唰地就朝湖中滑落,就在繩子全都要滑入湖中的時候,一隻大腳“啪”地就踩在了繩頭上,很快啊!堪堪止住繩子滑勢。


    卻是張賁的大腳。


    張賁抓起繩子,順勢在李春脖子上一繞,接著伸手奮力一提,如同甩那條剛剛釣上來的烏鱧一樣,將林鱗遊甩到了船上,李春脖子上的繩子瞬間收緊,眼白一翻,舌頭也跟著吐了出來……


    “嘭!”林鱗遊重重摔在甲板上,隻是昏迷了,並不會喊疼。


    爾後張賁又將越容也給拉了上來,不過手法可是溫柔多了。


    林瓏心疼地撲向林鱗遊,扳過他的身子,這才發現,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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