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金常的義子丁偉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無論如何,都得出了這口惡氣!”


    另一義子徐斌倒冷靜了許多:“老四,那三個錦衣衛都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尤其是那胖子,聽說與朝中某位大人物關係深厚。”


    “難道你我這頓打就白挨了?”丁偉道,“咱哥幾個何時受過這等氣?”


    挨打的五人都是金常的義子,五人中徐斌認爹最早,資格最老,自然是排行老大,餘下四人,按照認爹的時間先後,分別是老二李光、老三許濤、老四丁偉、老五戴世榮。


    五人中,屬徐斌最是狡黠機敏;老四丁偉則最為兇狠暴躁。


    昨晚被揍了一頓,挺身而出報出金常名號的,正是老四丁偉。


    五人平時就在逍遙樓幫忙看場子,手底下也有著一幫追討賭債的兄弟。丁偉的意思,領一幫兄弟,將那三名錦衣衛個個擊破,一一都給殺了!暗處動手,饒是錦衣衛武功高,兄弟們可也不是吃素的,料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的意思,要出這口惡氣,不一定非得著落在錦衣衛身上。”徐斌道,“殺錦衣衛罪名是很大的,雖然你我並無九族可誅,但是淩遲之刑,想想可也痛苦萬分。”


    其他三人連連點頭稱是。


    “不找錦衣衛報仇,還能找誰?”丁偉不解道。


    “咱們因為什麽挨的打?”


    “因為……摸了女人……”丁偉恍然大悟,露出意味深長的猥瑣笑容,“哦——我懂了!”


    “懂了吧?”徐斌洋洋得意,“咱隻要將那幾個女人擄來,不但出了惡氣,還能過把癮!”


    “大哥好計謀!”李光讚道,“說幹就幹!咱們何時動手?”


    “老二,要從錦衣衛眼皮子底下擄來那幾個女人,你沒這本事。”徐斌道,“我也沒這本事。”


    “那誰能幹?誰有這本事?”


    徐斌笑著看向老五戴世榮:“這事,非五弟不成!”


    丁偉一拍腦袋:“我怎麽就忘了!五弟可是蔣畫蔣摘星的親傳弟子,得意門生哪!”


    戴世榮卻麵露忐忑之色:“擄幾個女人,倒是不難,隻是,義父交代過,不許再惹錦衣衛……”


    “所以才要五弟你出手啊!”徐斌道,“你出手,別人隻會以為是采花大盜作案,誰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呢?義父那邊,隻要你我不說,自不會累及到他。”


    他姥姥的!萬一被逮,動手的是我,死的最慘的,自然也是我!戴世榮內心不滿,卻也不敢表露出來,更不敢違逆。


    戴世榮是知道林鱗遊的,他師父蔣畫的那條右腿,就是林鱗遊給廢掉的!


    這錦衣衛居然能追上師父,想必輕功並不在師父之下,所以一定是在我戴世榮之上。


    他日行事,務必慎之又慎,錦衣衛手段狠辣,擄的又是他的家眷女人,若是被逮到了,我戴某被廢的恐怕絕不會隻是一條腿那麽簡單了……


    ……


    張賁入夜才迴來,估計這一次張輔出征在即,所以也有蠻多話同他這位庶弟聊。


    因為是正月初一,按照風俗,是要點燈至天明的。所以大門屋簷下和院中迴廊上的的燈籠都亮著,林鱗遊和越容林瓏房間的燈也都點著。


    不過幾人的房門都緊閉,張賁心想今兒個怎麽剛入夜就睡下了?也怕打擾到他們,便輕手輕腳地關上院門。


    走過越容林瓏窗前,他忽然興起,矮下身子,熟練地把手指頭伸到嘴裏潤濕了,就要去捅破那層窗戶紙,然而這時候腦子裏卻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小人說:我這麽做,對得起二弟嗎?


    另一個小人說:事實上這倆姑娘跟二弟一點關係都沒有,看一眼其實也無妨啦!


    小人甲:哎,但聽房間裏並沒有啥動靜,想必都已經睡著了,在被子底下裹得嚴嚴實實的,有啥好看的呢?


    小人乙:說得是……其實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好偷窺,都是他人誤會,但我不喜歡解釋。


    楊放的窗戶紙的確是張賁捅破的,但其實在任苒住進來之前,就已經被張賁捅破了——他是想看看,楊放不跟他和林鱗遊一塊去教坊司,是不是哪兒有啥問題,或者在自給自足……


    至於任苒住進去之後他有沒有再偷窺,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張賁把手指頭從越容林瓏的窗戶紙上收了迴去,轉而戳向了林鱗遊的窗戶紙……


    張賁:純粹就是好奇,不知二弟這家夥一個人獨處之時,都在幹嘛呢!


    手指頭剛戳破窗戶紙,指尖就感覺到熱乎乎的液體,他本能地縮迴手,眼睛湊上去一瞧,見林鱗遊的身影朝房門走去。


    張賁直起身子,把手指頭伸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嗯,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林鱗遊已打開房門走了出來,手上提著一隻壺。


    “大哥,你喝多了吧?沒事捅破我窗戶紙作甚?你不會真有龍陽之好吧?”


    “嘿嘿。”張賁笑笑,“大哥和你開個玩笑嘛!手上這是……”


    “夜壺滿了。”林鱗遊從背後拿出夜壺,“拎出去倒。”


    張賁知道自己剛才摸的是什麽了……


    林鱗遊臉上露出一抹狡黠而得意的笑:“這迴讓你摸尿,再不改掉這臭毛病,下迴就不定讓你摸什麽了。”


    ……


    張賁洗了手,林鱗遊洗了夜壺,兩人坐在林鱗遊的房間裏聊起來。


    林鱗遊說起白天金常來過的事。


    張賁說:“幻術而已,用不著那麽怕。幻術這東西,其實就是障眼法,小到街頭雜戲,大到藏地秘宗,所有的幻術基本外頭都套有一層障眼法的殼。”


    林鱗遊道:“大哥如此說,想必有破解之法?”


    “想要破解,其實不難。”張賁說,“目空一切,心無雜念,邪不得侵,況小小的障眼法乎?”


    “說人話。”林鱗遊聽不懂。


    “你心誌不夠堅定啊!”張賁說,“隻要你心定意堅,自然就不會著了他的道,又何須破解呢?”


    “你說得容易……”


    “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張賁突然示意噤聲,張大鼻孔深深嗅了幾下。


    林鱗遊也嗅了嗅,空氣中的確隱隱約約有股怪味,但他卻沒聞過這種味:“有妖氣!”


    “好像,是迷魂香!”張賁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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