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鱗遊楊放兩人隻覺池水滾燙,燙得渾身劇痛,有如墮入地獄油鍋!眼見著自己身上的肉片片脫落,卻無可奈何!驚懼之下,兩人隻在池水中拚命撲騰……


    正在此時,兩隻大手分別抓住了林鱗遊和楊放——卻是張賁這頭肥豬,終於被動靜鬧醒了。


    張賁本來睡得正香,聽得池水嘩嘩的,還道錦衣衛同僚到此洗象來了呢!扯開毛巾一看,卻是林鱗遊楊放兩人在池水中掙紮,仿佛水下被什麽東西扯住了腿,又似溺水了一般。


    待見到對麵一臉陰冷的金常,張賁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伸手扯住林鱗遊楊放二人的胳膊——再這麽下去,這倆貨不被嚇死也得淹死。


    “二弟!三弟!”張賁一聲吼,將兩人拉迴了現實當中。


    林鱗遊楊放二人總算不撲騰了,在池中站穩了身子,抹一把臉上的池水,又上下左右地拍打一番自己的身子,左看右看發現肉還好好的長著,一片都不少。


    “發生什麽事了?”林鱗遊楊放兩人驚魂未定,麵麵相覷。


    “幻術。”張賁盯著對麵的金常,沉聲道,“你倆中了幻術。”


    楊放:“幻術?”這家夥是第一迴中招。


    林鱗遊卻是第二次入套了,恨得咬牙切齒,怒瞪著金常,揮舞著拳頭就要上去幹他,卻被張賁一手扯住了。


    “二弟,冷靜。”


    金常作為教坊司案最大嫌疑人,敢大搖大擺出現在三人麵前,顯然是有備而來!


    “三位大人勿要見怪。”金常笑著開了口,“在下隻是略微出手,相助三位大人抓拿教坊案的欽犯。”


    這家夥知道教坊司案,也知道這案子歸他們三人招唿,他是真兇的嫌疑更大了!


    如今還要嫁禍他人!


    “兇手?哪兒呢?”張賁問道。


    話音剛落,隻見從池底嘩啦浮上一具死屍,麵部朝下,朝上的背部露著半截龍尾紋身,五爪赫然,一頭黃發——是黃毛!


    黃毛居然死了!也不知是嚇死的還是淹死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是金常殺死的!


    “你憑什麽說,他就是殺人兇手?”楊放氣憤地唿喝道。


    “大人們不信,可以去問詔獄的逆黨啊!”金常淡淡道,“身紋五爪龍,連頭發都是違禁之色,大逆不道,此人就是逆黨同夥無疑了。並且此人,慣常說些砍怪刷寶之類聽也聽不懂的訛言囈語,自己也認了在南市樓殺人事實。”


    “我可聽說,這人是你的手下啊!”林鱗遊道。


    “不錯。”金常大方承認,“不但此人是我的手下,連詔獄那黃姓逆黨,都是我的徒兒,我也是萬想不到,他居然是逆黨餘孽,更想不到,他學了我的武藝,竟是為了殺人!早知如此,我萬不肯收他為徒的。”


    “是嗎?”


    “是。”金常咧嘴一笑,露出齊整的白牙。


    林鱗遊一哆嗦,看到他的白牙,他就想起了剛才那曆曆在目的森森白骨——這幻術也特麽的太恐怖了!


    池水有些冷了。


    “三位大人,不知者不罪。”金常道,“就算有罪,在下這算不算將功贖罪呢?”


    “算,算。”張賁看著金常,點著頭,“不過此人已死,日後審理案情,還需閣下前來鎮撫司衙門做個人證。”


    “義不容辭。”金常抱拳道。


    張賁撇嘴一笑,轉身拍拍林鱗遊和楊放:“泡好了吧?走!”


    林鱗遊看著黃毛的浮屍,心想刷經驗之類的話,倒的確像是穿越者才會說的。可惜了這黃毛,自以為別人是npc,萬想不到自己才是一個工具人。被人利用,倒也可憐啊!


    不知道他死之後,會不會迴到原來的世界?


    若能,希望他重新做個人吧!最起碼,別再隨地大小便了!


    可惜,老子借以打開缺口的棋子沒了……


    金常絕對是教坊司案的幕後主使,但以他的武功來看,他可能從未親自動手殺過一人。


    如此,按常例行事的話,就很難將他定罪了。


    根據以往那十幾條人命的卷宗來看,教坊司案的兇手不止一人,早已伏誅的王三刀是其中一個,詔獄的黃澤也是其一,眼下這個黃毛,也應該動手殺過狎客。


    他們都是金常的棋子。


    隻是不知道,金常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何要對狎客下手?他的動機到底是什麽?


    待三人走後,金常瞬間就沉下了臉,雙臂輕輕往池沿一按,飛身躍上了平地。


    身後一名嘍囉雙手捧著送上浴巾,壯著膽子試探著問:“金爺,為何不殺了他們?”


    金常怒瞪他一眼:“殺殺殺!你們當我是殺人狂啊?他們是錦衣衛,李都督跟錦衣衛都指揮紀綱正相持不下,這段時間,你們都給老子安分點,尤其是錦衣衛,少招惹他們!”


    “是是。”三名嘍囉躬下身子齊聲道。


    金常伸指在池麵一點:“收拾一下。”


    ……


    林鱗遊三人轉到側邊的隔間,用瓜瓢或者竹筒從築在地麵上的溫水湯池中舀了水衝洗身子。


    “大哥,這家夥是什麽意思?”林鱗遊恨意難消,把一大塊黑乎乎圓滾滾的澡豆拚命往身上擦,“威脅恐嚇嗎?”


    張賁搖搖頭:“找個替死鬼……他這是怕了。”


    “替死鬼,還得問問我們收不收!”林鱗遊道。


    “現在隻有黃澤的口詞,沒有供書,沒有物證,我們要動他,也不是那麽容易。”張賁說,“最主要的是他身後有靠山,要動這家夥,隻怕得先推倒那座山。”


    問題是,如何推倒那座大山呢?


    本以為紀綱會出手,卻遲遲不見動靜,他養著黃澤,不審不殺,究竟何意?


    三人都沉默了。


    林鱗遊不耐煩起來:“哪需要這麽麻煩?你我三人找個時機,直接將這家夥給剁了!嘛的!想到這妖人的幻術就煩!”


    畢竟他查這案子,可不是為了給狎客們伸張正義!既然找到了兇手,該殺就殺!官刑私刑,有什麽區別打緊?


    楊放也是個衝動直爽的人:“我讚同二哥的想法,一個江湖術士而已,有何懼哉?”他也吃了幻術的虧,對金常這妖人是恨得牙癢癢。


    “他身後有山,還有個太監……”張賁說,“本來妖術是個挺好的罪名,偏偏如今聖上卻挺喜歡幻術……”


    楊放也搓得帶勁,一塊澡豆都快搓完了,靠向林鱗遊說:“二哥,你聞聞我身上還臭不?”


    林鱗遊:“你讓大哥聞吧?他好這一口。”


    張賁:“說啥呢你們?咋在香水行還會越洗越臭了?”


    楊放說:“大哥,你也趕緊拿澡豆搓一搓吧!你肯定也沾上了。”


    “沾上什麽了?”張賁疑惑道。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林鱗遊說。


    “神神秘秘的……”張賁白了林鱗遊一眼,卻還是抓起了一旁的澡豆,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澡豆“啾”地從他手中滑脫,不偏不倚滑到了楊放的腳下。


    “哎呀!我的澡豆掉了,三弟你幫我撿一下。”張賁抖抖眉。


    “嗯?”楊放一看,毫不猶疑,彎下腰就去撿……


    ……


    三人洗好澡換好衣服出來,走到櫃前換好了鞋子,又等了好半天,四位姑娘才姍姍來遲。


    女人們洗起澡來本來就慢,何況林鱗遊他們也才泡了一半就出來了。


    隻見“鴦”字布簾挑開,四人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


    林鱗遊看小妹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剛才還一直擔心她們也中了幻術呢!


    再看越容,一手輕撩起一頭秀發,抖著上麵的水珠,微微側著頭,果然是清水出芙蓉,美極了!


    他看得癡癡的。


    楊放看著任苒,張賁看著林瓏,也是一臉的癡樣。


    林鱗遊率先迴過神來,一看張賁楊放兩人的模樣,上手就去拍他們的臉:“喂!喂!鎮定點,看你們成什麽樣子!”


    張賁一抹嘴角:“你也好不到哪去!”


    突然金常也從身後冒了出來:“林總旗,令妹生得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啊!”


    小妹她們在身邊,林鱗遊不好發作,將金常扯到一旁,沉聲道:“你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一定殺了你!”


    金常笑笑:“林總旗誤會了,在下是想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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