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賁和夏堤躺在地毯上,鼾聲響起,睡得很香。


    “你們若是累了,床上擠一擠,各自先睡。”林鱗遊對六位歌姬說,“或者,時候也差不多了,就先迴去吧!”


    六位歌姬聽了,有五位就起了身,又是屈膝彎腰各向林鱗遊道了個萬福,便魚貫退下了。


    “你怎麽不走?”林鱗遊有些奇怪地看著剩下的一位歌姬。


    “奴家還想陪陪官人。”歌姬含羞一笑。


    “哦?你叫什麽名字?”莫不是看上我了,想傍身於我以此脫籍從良,跳出教坊司這個火坑?


    “官人叫我思思就可以了。”思思說,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含情脈脈。


    “哦,思思,好名字,人如其名,跟你一樣可愛。”林鱗遊說。


    “官人謬讚了,奴家深謝。”


    “思思,你多大了……看著,嗯挺大……哦,不好意思,我不是說你的年紀。”林鱗遊多少也有點醉上頭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雙眼睛卻不自覺地瞟向思思的“非禮勿視”。


    “奴家青春二十。”思思說。


    “哦,蠻大……不,不大,正青春。”林鱗遊說。


    思思有些莫名其妙,卻也沒有過多在意,取了一隻白玉杯,倒上酒,纖纖玉手舉著遞給林鱗遊:“奴家敬官人一杯。”


    林鱗遊沒有接杯子,看著思思。


    思思也看著林鱗遊,一直舉著杯子。


    過了一會兒……


    “不是說敬我?哦,原來是要我喝。”林鱗遊伸過手去,正準備接杯,然而四下無人,腳下躺著的兩個都在唿唿大睡可以不管,要做到慎獨真的挺難。


    他忽然起了念頭,笑著說:“你……你先喝,別咽下去。”


    張賁說得挺對,在這個本不屬於自己的世界待久了,心理多少會有點扭曲的。


    思思愣了一下,立刻就懂了:原來眼前的官人想要玩“以口送酒”。


    看著林鱗遊期待而又猥瑣的眼神,思思卻並未將酒送入口中,而是放下白玉杯,又重新取了一隻杯子,斟上酒,側了身子,一隻手擋住舉杯的手,正要喝進口中,手卻被林鱗遊抓住了:


    “且慢。”


    “官人,怎麽了?”思思疑惑道。


    林鱗遊:“你不喝這一杯,反而重新倒了一杯,你該不會,在那杯裏下毒了吧?”


    一抹驚慌從思思的俏臉上一閃而過,旋即換上了委屈:“官人可切莫如此嚇奴家,奴家縱有千百個膽,也不敢太歲頭上動土,如此胡來啊!”


    “哈哈,和你說笑,鬧著玩的!”林鱗遊捏了一把思思的臉蛋,“瞧把你給嚇的。”


    話雖如此,然而林鱗遊數月的錦衣衛也不是白幹的,雖然沒經曆過什麽大案要案,但跟著幾位頂頭上司也見識了不少世麵,思思的舉動、她臉上的驚慌、躲閃的眼神已經讓他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起了戒備之心。


    “來!喝個交杯,壓壓驚!”林鱗遊奪過思思手中的酒杯,反將桌案上的那一杯遞給她。


    思思略有遲疑地接過了杯子,伸手和林鱗遊的手綰住,眼睛卻一直盯著林鱗遊。


    林鱗遊笑著舉杯。


    在他眯著眼仰著脖的一瞬間,思思突然變了臉色,空出的手中竟多出一柄小劍,隻一遲疑,便銀牙緊咬,揮劍劃向林鱗遊的咽喉!


    電光火石之間,思思突覺腰間多了一隻手,那手狠狠一用勁,她的身子便被攬入了林鱗遊的懷中。


    思思“嚶嚀”一聲,發現自己已與林鱗遊臉貼著臉,互相鼻息可聞,而手中的小劍,竟被他的嘴巴叼住!


    聽過空手入白刃的,還是頭一迴見“空嘴入白刃”!


    “噗——呸!”林鱗遊吐掉口中的劍,“我現在有點後悔,但願你的劍刃,沒有毒……”


    “官人饒命!奴家,奴家也是被逼無奈……”思思一臉驚恐,在林鱗遊懷中掙紮扭動。


    林鱗遊:別扭別扭,有點受不了……


    “被逼?那你就說說吧!為何行刺,何人指使?”


    “說了,隻怕奴家便沒有了命在……”思思的眼角淌下兩滴淚,看著不像有假。


    “哦,說了就會沒命。”林鱗遊點點頭,“那你是覺得,不說,我便會放過你?”


    “官人,你……你是個好人!”


    “什麽?!”林鱗遊瞪眼,“壞人你不交代,好人就活該被你刺殺!這是什麽特麽狗屁道理?!”


    “官人,奴家錯了!你放過我吧!求你……”思思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林鱗遊倒的確有些心軟了:“你說,說了,我就放了你。”


    “官人,求你……”思思拚命搖頭,“奴家不能說,更不敢說。”


    “你說不說?”林鱗遊,“他們逼得你,你以為我逼不得你?老子的手段比他們還狠還硬!”


    還是搖頭,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當我是人畜無害的好人,當我真不敢動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好,不說是吧!你可別後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還是老子的手段硬!”言罷,林鱗遊將思思嬌小的身軀一夾,往屏風後的臥榻拖去,正似老鷹捉小雞,恰如猛虎啖羔羊:


    “此地雖無詔獄之刑具,但老子也有嚴刑逼供的手段在!”


    “官人,不要啊!官人……”思思不停求饒。


    ……


    “嗯,張……張哥,怎麽好像地……地震了?”夏堤迷迷糊糊地拍了一把身旁的張賁的臉蛋,“晃、晃得好厲害……”


    “胡……胡說什麽!”張賁也是迷迷糊糊的,“你喝醉了……嗯,是誰在叫救命,叫得,這麽淒慘……”


    “算……算了,不幹咱倆事,繼……繼續睡、睡吧!”夏堤一翻身,將自己的一條腿架在張賁身上。


    “你……你頂到我了……”張賁軟軟地抬肘撞了撞夏堤。


    ……


    天亮了。


    經過了一夜的嚴刑逼供。


    林鱗遊十分疲倦的揉了揉臉,無奈歎道:“還是你的嘴硬啊!這樣都不能讓你開口,撬不開你的嘴!是我輸了!我真的是一滴……一點手段都沒有了,算了,你走吧!”


    思思這迴卻又不走了,主動靠了過來,將自己潮紅的臉頰貼在林鱗遊健壯溫暖的胸膛上:“官人,你是錦衣衛,你一定能抓住他們的吧?”


    “他們是誰?”


    “他們,就是逼奴家來刺殺官人的人。”思思靠著林鱗遊的胸膛,安全感爆滿,沒有了害怕,沒有了猶豫。


    “你肯說了?”林鱗遊有些驚喜地坐直了身子,忽然腰間一陣刺痛,不得已隻得又躺下了。


    思思抬眼望著林鱗遊,終於點點頭:“官人你一定要抓住他們,不然奴家……嚶嚶嚶……”


    “你放心!”林鱗遊輕撫著她的秀發,“我一定將他們,一網打盡!拉入詔獄,嚴刑拷打!”


    真是的,連這麽可愛的人兒都舍得逼迫,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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