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陳太後完全沒法接。


    即便她已經到了這個年紀,聽得這話,也是忍不住老臉一紅。


    她瞪了李彧一眼,嗬斥道:“胡鬧!”


    文昭帝在一旁笑著道:“母後就不要責怪他了,他這是二十多年來頭一次,食髓知味,一時情難自禁也是正常。”


    陳太後沒法跟這兄弟倆說話,擺了擺手沒好氣道:“新婦不來,哀家同你們倆也沒什麽好說的,走吧走吧。”


    文昭帝聞言起身,李彧卻沒動,他看著陳太後道:“母後的見麵禮是不是忘了?”


    陳太後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她人都沒來,還想要哀家的見麵禮?!”


    李彧點了點頭:“她沒來是兒臣之過,母後要罰便罰兒臣,但這見麵禮是禮數,禮不可廢。”


    陳太後:……


    她給氣笑了:“她的禮便可免,哀家的禮不能免?”


    李彧點了點頭。


    陳太後:……


    “好好好!”陳太後氣惱的吩咐嬤嬤,將準備的禮遞給他:“你同謝婉說一聲,明日若是再見不著她,往後這宮中她也不必來了!”


    李彧聞言抬眸看她:“母後此言當真?”


    瞧著他麵上神色,陳太後惱道:“怎麽?你還挺高興?!”


    李彧嗯了一聲:“若是不用入宮,確實是件值得高興之事。”


    陳太後:……


    她今兒個真的是接二連三見識到了李彧氣死人不償命的本質,她氣道:“你想的美!讓她明日來!”


    李彧接過嬤嬤遞上的禮,皺了皺眉如實道:“兒臣盡量。”


    謝太後:……


    “你走!哀家看你一眼就來氣!”


    李彧走了。


    他本想直接迴府,卻被文昭帝喚去了乾清宮。


    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模樣,文昭帝又好氣又好笑:“朕是怎麽也沒想到,你竟然會變成這般急色模樣。”


    李彧掀了掀眼皮看他:“同皇兄比起來,臣弟還差了不少。”


    文昭帝聞言輕哼了一聲,故意給他添堵:“看來你已經知曉女子的妙處,為了恭賀你新婚,朕給你幾個美人如何?不若幹脆,再給你定兩個側妃吧。”


    李彧聞言淡淡道:“皇兄這麽愛操心,看來是身子大好了,馬家姐妹功不可沒。”


    文昭帝:……


    他現在能夠體會到先前陳太後的心情了。


    文昭帝輕哼一聲:“昨日你私自封路,還逼得馬國公的靈柩在大街上停了一個時辰,今日已經有不少人參你用私兵,辱沒故去老臣。”


    李彧聞言冷哼一聲:“自取其辱!”


    “說的也是。”


    文昭帝挑了挑眉道:“將你留下,不是為了旁的,這見麵禮本該是當麵給謝婉的,她沒來給你也是一樣。海公公,將朕的見麵禮拿來。”


    海公公立刻上前,將盒子遞上。


    李彧伸手接過,直接交給了一旁的小全:“臣弟代婉兒謝過皇兄。”


    文昭帝笑了笑:“你就不看看裏麵是什麽?”


    李彧聞言狐疑的看著他。


    文昭帝道:“看看吧。”


    李彧拿過錦盒打開,待瞧見裏麵的東西時,頓時皺了眉,因為這禮盒內裝著的,乃是兵符!


    而且調動西北大軍的兵符!


    這兵符原本是永譽侯所有。


    李彧抬眸看向文昭帝,冷聲道:“人是皇兄殺的?”


    文昭帝沒有迴答,而是開口道:“朕命不久矣,此事你應該已經知曉,朕與馬家的仇怨,本不想告知於你,因為那是朕最後的一點體麵,這兵符現在交由你手,你好好培養謝家那個兒子,若有一日能交給他,也算是朕的補償。”


    李彧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堅持問道:“永譽侯夫婦,乃是皇兄所殺?”


    文昭帝看著他:“是與不是,現在還重要麽?”


    李彧皺了眉:“為何?”


    “為何?”


    文昭帝自嘲一笑:“等朕死的那日,再告知你。”


    話說到這兒,便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文昭帝輕歎了口氣:“你走吧,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寧靜。”


    出宮迴府的路上,小全子有些著急的低聲道:“爺,這兵符簡直就是個燙手的山芋,若是被姑……被王妃瞧見了,怕是……”


    他真的搞不明白,陛下這時候將兵符交出來,到底是什麽意思,陷害爺麽?!


    李彧看了眼手中的兵符,交給小全子道:“將這兵符藏在你房中,莫要讓任何人瞧見了。”


    小全子立刻將兵符收好,鄭重道:“是!”


    馬皇後與如今的德妃馬語姍坐在坤寧宮內,等著謝婉前來見禮謝恩。


    然而她們等了許久,也未曾瞧見謝婉的身影,派人前去打聽,才知道謝婉壓根沒進宮!


    再一打聽,便又知曉了李彧對陳太後說的那番話。


    馬語姍的臉色很是不好,馬皇後看著她皺眉道:“你這副模樣作甚?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馬語姍聞言低了頭,放在膝頭的手已經握成了拳,她咬著牙道:“我隻是恨。”


    恨李彧的薄情,恨謝婉毀了她一生!她恨他們!唯有食其肉啖其血,方能消心頭之恨!


    馬皇後垂眸看了看她握成拳的手,冷聲道:“恨就對了,若非他們二人,馬家也不會成為旁人眼中的笑柄!”


    屋內隻餘心腹,馬皇後卻還是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包括芷青。


    她朝馬語姍道:“你過來。”


    馬語姍抬眸看了她一眼,抬腳上前在她對麵坐下。


    馬皇後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來,遞給她道:“陛下這些日子,日日宿在你的宮中,也每日與你一道用飯。這錦盒之中上層是能夠誘發敗血之症的藥物,下層乃是解藥。”


    聽得這話,馬語姍騰的一下抬了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馬皇後看著她低聲道:“你不必這麽看著我,這是馬家唯一的出路。你以為陛下在乎馬家麽?他不在乎,他之所以將朝權都交給馬家,不過是好尋個錯處,處置馬家罷了。”


    她將馬家與文昭帝的糾葛說了一遍,然後看著馬語姍震驚的神色道:“陛下有敗血之症,本該十年換一次血,十年之期還有兩年將至,你覺得他會換誰?宮中如今適齡的,唯有太子一人!”


    “若他當真用太子的血換命,太子一旦有任何閃失,馬家又覆滅,你我可還有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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