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伸手接過酒壺,抬頭飲了一口,淡淡道:“若當真做好了打算,今晚又何必來。”


    明明知道他在,明明藏的那麽好,卻僅僅是因為他留宿了,便現了身前功盡棄。


    即便是做好了打算,怕也是過嘴不過心。


    李瓊聞言默了默:“同你說話,委實沒有意思。”


    他抬頭連飲兩口,擦了擦唇角的酒漬,看著天上明月啞聲道:“對她好點。”


    李彧聞言皺了眉:“這個不勞你操心。”


    李瓊皺眉看著他:“她本該是我的未婚妻,我連囑咐一句的資格都沒有?”


    若是沒有那些事兒,她確實本該是他的未婚妻。


    提到過去,便有許多邁不過去的坎兒,李彧端起酒壺飲了幾口,這才開口道:“馬家的事兒,我知道了。”


    李瓊聞言一愣,而後笑了笑:“他一直不肯告訴你,便是為了留著他最為兄長最後的那點尊嚴,卻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知道了。”


    李彧嗯了一聲:“所以我沒有問,也沒有參與,他想要我怎麽做,我便怎麽做。”


    聽得這話,李瓊輕笑了一聲:“若是他讓你,將謝婉讓給我,作為對我的補償呢?”


    李彧聞言轉眸看他,冷聲開口道:“除此一條,其餘皆可。”


    李瓊早就料到會是這般結果,他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隻端起酒壺默默飲酒。


    李彧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般賞著月,飲著酒。


    過了片刻,李瓊開口道:“你脖子上的那些,當真是她弄的?”


    李彧轉眸看他,淡淡道:“五月十六,我與她大婚。”


    聽得這話,李瓊輕嗤了一聲:“答非所問。”


    一旁的小全子聞言朝李彧看了一眼,輕歎了口氣,自家爺的老臉哦,就這麽丟沒了。


    李彧有沒有覺得丟臉無人得知,畢竟他的臉色幾乎萬年不變,又怎會因為這話,便有了異樣,他隻是岔開話題道:“皇兄的病,當真是馬家所致?”


    李瓊聞言點了點頭,正要答話,外間卻忽然傳來了暗衛的聲音:“見過姑娘。”


    謝婉嗯了一聲,朝院子裏看了一眼:“我能進去麽?”


    暗衛猶豫了一下道:“請容屬下通稟。”


    謝婉嗯了一聲,站在外間等著。


    李彧抽手離開的時候她便醒了,白雲說的話,她也聽在了耳中,這時她才恍然明白,謝臨為何會突然說要迴來小住一日。


    那不是謝臨說的,而是李彧說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隨便一想也能知道,李彧突然說要小住一日,不過是為了釣李瓊出來罷了。


    對於李瓊,謝婉的感覺很複雜。


    她不知道他身為皇子,還是太後所生,為何會淪落到假死漂流在外,但她知道,這其中必然有隱情。


    從兩人相識到現在,他從來沒有騙過她,相反幾次來找她,舉動還有些幼稚。


    像極了對待自己喜歡女生的小學生,專門幹一些讓引起女生注意的事情,比如老是揭她屋頂的瓦。


    她不喜歡李瓊,可她也清楚,若是父親未死,若是李瓊也未曾假死,她應當是會嫁給他的。


    但有些人有些事,從來就沒有假如這兩個字。


    她不喜歡李瓊,可也不願李瓊因為她,而遭受什麽。所以她在榻上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起身來了。


    聽得她的聲音,李瓊和李彧皆是一愣。


    暗衛進來通報,李彧默默的將之前解開的扣子又扣上了。


    李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一旁的小全子直接閉了眼不忍看。


    自家爺的一世英名,就這麽徹底毀了。


    李彧扣好衣扣,神色依舊未變,隻淡淡開口道:“往後她去何處,都不必攔。”


    暗衛聞言立刻應了一聲是,連忙出門對謝婉道:“姑娘請。”


    李彧的話謝婉自然聽到了,她抬腳進了院子,看了李瓊一眼便收迴目光,轉眸朝李彧看了過去:“打擾到你們了麽?”


    李瓊聞言笑著道:“自然沒有,隻是給你帶的酒,給他喝了。”


    謝婉在石凳上坐下,挑眉道:“知道他在,也不多帶些來。”


    李彧聞言,將手中的酒壺遞給她:“你我共飲一壺,也是一樣。”


    謝婉垂眸看了一眼,伸手接了過來,直接飲了一口。


    李瓊看著她的動作,眸中的光暗了暗,隨即也端起酒壺飲了起來。


    晚了,便是晚了。


    亦如當初她在馬國公府出事,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一般,或許從那一刻起,他與她便再無可能。


    小全子看著這一幕,心頭終於舒坦了。


    沒事,爺丟的臉,謝姑娘又給掙迴來了。


    飲完酒,謝婉放下酒壺,開口問道:“你們倆在聊什麽?我方不方便聽?”


    “也沒什麽。”李彧開口道:“隻是在聊皇兄命不久矣,問他要不要恢複身份,然後去坐那個位置。”


    謝婉:……


    這是有多麽不喜歡那個位置,逮住個人,就問他要不要當皇帝。


    不對,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這麽平淡的說著文昭帝要駕崩的事兒,真的好麽?


    她看向李瓊問道:“你要當麽?”


    “我?”李瓊笑了笑:“我一個死人,要那個位置幹什麽?”


    李彧皺眉看著他:“在處理完馬家之後,你的身份……”


    “不必。”


    李瓊打斷了他的話,看著他道:“人證物證具在,又有你握著朝堂,處理馬家本不必這般複雜,之所以走到今天這步,你還不知道是為什麽麽?”


    李彧自然知道。


    若是將當年的事兒公之於眾,牽扯的就不止是馬家,還有他們的母後。


    而皇兄選擇這般迂迴的法子,說到底,無非是不想將此事公之於眾,不想讓母後和他,被天下人恥笑。


    更不想,在史書上記著,他是個吃人的怪物。


    皇子不同於旁人,死而複生這事兒,牽扯太廣,若活著的是四皇子,那進皇陵的是誰?又為何會被換?


    皇家的一舉一動皆有天下百姓盯著,沒有一個合適的說法,根本說服不了眾人,也無法有所交代。


    謝婉聽得雲裏霧裏,但不妨礙她猜到,李瓊之所以會流落在外,是與馬家有關。


    她想了想道:“恢複身份也不難吧,反正都是因為馬家之故,便將這事兒,按在馬家頭上好了。”


    聽得這話,李彧和李瓊皆是一愣,齊齊開口道:“怎麽按?”


    謝婉看了看李彧,又看了看李瓊,開口道:“就……隨便安啊。”


    古往今來那麽多狗血的劇情,隨便套用一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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