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拒絕,韓璟又連忙道:“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在我沒有能力之前,我不會再說那些話。你不是說,我們可以當朋友麽?而且那天會有很多人去的。”


    很多人……


    能得他相邀的,必然都是出生權貴之家。


    不可否認,謝婉有些心動。


    可這個傻小子,將所有的想法都寫在臉上,讓她完全沒辦法昧著良心去利用他,說一聲好。


    這世間,最難得的不是奇珍異寶,而是一顆赤子之心,雖然將來終究會變,但最起碼,她不想這個變數是因為她。


    謝婉歎了口氣,轉頭對如詩道:“你與車夫,且先去前麵等我。”


    如詩聞言看了韓璟一眼,屈膝應是。


    如詩與車夫走了,整個巷子裏就剩下了謝婉和韓璟兩人。


    謝婉抬眸看他,緩緩開口道:“我與世子今日算是初次相識,謝婉又是女子,許多話本不該說。但世子一片赤誠,我實在不願欺瞞世子。”


    見她摒去左右,還如此鄭重,韓璟不由也認真起來:“你直說便是。”


    謝婉微微垂了眼眸,低聲道:“先前我說,侯府如今缺的,是一個能幫我撐起侯府之人。”


    韓璟聞言點了點頭,剛想說他可以,隻需要再等一等他,隻需要再給他點時間。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她抬眸看他,輕啟紅唇低低道:“世子覺得,寧王如何?”


    聽得這話,韓璟頓時覺得,宛若一道雷劈到了他身上,打的他一個措手不及,全然不知如何反應。


    謝婉看著他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頓時覺得有些可憐又有些好笑。


    若此刻他心中有彈幕,約莫就該是,我想娶你當媳婦兒,你卻想當我小舅媽?!


    她輕咳了一聲:“那日長公主設宴,我遇著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當時是寧王替我解的圍……”


    謝婉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


    韓璟迴了神,懊惱的道:“那日我不該逃出去的!若是我不出去,或許替你解圍的就是我了!”


    他懊惱完,又急急開口道:“你若是看上別人,或許還有可能,但如果這個人是我小舅舅,那就絕對沒可能了。比我還沒可能!”


    謝婉聞言一愣:“為何?”


    韓璟朝四周看了一眼,確認四下無人,然後才低聲道:“此事我隻與你說,你萬不可向旁人透露半分!”


    謝婉點頭:“世子放心。”


    韓璟遲疑了一會兒,才低低開口道:“尋常人家男子十六七定親,年到十八最多不過二十便要成婚,可我小舅舅如今二十有二,卻連婚事都未曾定下,然而包括皇祖母與我娘在內,無一人敢太過催促,你可知道為何?”


    謝婉想過原因,從他府上連個女子都沒有來看,無非是兩種情況,一是他是個gay,二是他潔身自好。


    或許潔身自好這個可能看起來很荒謬,畢竟男子大多薄情,更何況他還是那樣的身份。


    但世上人有萬種,沒遇見過不代表沒有,而她,之所以否定他是個gay,是因為他的麵相。


    道家學雜,相麵乃是基本功,她兩世都在道觀長大,這點識人的能耐還是有的。


    隻是聽韓璟這話,其中當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秘。


    謝婉低聲道:“願聞其詳。”


    “因為……”韓璟的聲音更低了些:“因為,如今的辛貴妃,本該是我小舅舅的王妃。”


    謝婉愣了:“啊?”


    韓璟歎了口氣:“你應該也知道,辛貴妃乃是辛丞相之女,她與我小舅舅乃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甚篤。我皇祖父駕崩的很是突然,皇舅雖是太子,但卻並非長子,而且他其實並不擅朝政,故而當時虎視眈眈的人很多。”


    “為了朝堂穩固,皇祖母與皇姐便讓皇舅娶了辛貴妃。而我小舅舅得知此事之後,雖然沒有反對,但也為情所傷避走邊關,直到得到辛貴妃小產的消息,這才迴京。”


    韓璟看著她,認真道:“我雖然不諳世事,但也並非蠢的。你說你想要尋一個能一道撐起侯府之人,我能夠理解。而且我知道,若是換做旁人,我今日的舉動,實乃是個笑話,甚至是個把柄。”


    “可你非但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很鄭重的對待。你拿真心待我,我必然真心待你,我喜歡你,希望你好,你可以不選我,但選我小舅舅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謝婉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


    過了片刻,她抬眸朝韓璟一笑:“世子打算何時去騎馬?”


    她一笑,韓璟便不由的跟著笑了:“明日如何?明日晌午我們去騎馬,午間就在馬場用飯,下午還可以打馬球。你若覺得太鬧,可以去垂釣,也可以去放紙鳶。”


    謝婉笑著點了點頭:“好。”


    見她點頭應下,韓璟頓時高興起來,渾身好似有了使不完的力氣一般。


    他有些興奮的道:“那……那我現在就去邀其他人!”


    謝婉朝他笑了笑,微微屈膝行禮:“世子慢走。”


    韓璟一臉激動的走了,謝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辛貴妃……


    之前如畫問她,有沒有可能是她會錯了意,她還信誓旦旦的說什麽,相信自己的判斷。


    可事實證明,她當真是自信過了頭,自作多情了。


    謝婉自嘲一笑,抬腳朝馬車走了過去。


    馬車吱吱呀呀的往京城最熱鬧的區域駛去,如詩見謝婉一路上都抿著唇一言不發,便有些擔憂的問道:“小姐心情不好?”


    謝婉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如實道:“你們的姑爺,得另尋旁人了。”


    如詩聞言愣了愣:“為何?之前不都好好的麽?”


    謝婉歎了口氣:“是我會錯了意,他心中已有深愛之人,今生即便娶妻,恐怕也無人能越的過去。”


    一個男子,若是他心中有了一碰就痛,割舍不了放不下的白月光朱砂痣,那他就絕不會是良配。


    最起碼,對她來說不是。


    因為同那樣的男人在一起,你會嫉妒會不甘,最終那白月光朱砂痣,會讓你如鯁在喉,卡在那兒吞不下拔不出,膈應著你,惡心著你。


    或許有些女子會守得雲開見月明,但她,沒有感化那樣男子的信念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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