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兒個他想了一夜,雖然主子說了那般絕情又撇清關係的話,但從那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帕子中,多少也能窺探一二。


    思來想去,木掌櫃還是決定,對這位姑娘恭敬著些,準是沒錯的。


    他今兒個特別留意了下謝婉乘坐的馬車,待看到上麵的標識後,對謝婉的身份,心中有了數。


    也是,若是尋常的大家閨秀,早就被主子冷漠給嚇退了,哪會那般膽大,連逼著主子兩次騎虎難下。


    謝婉來到二樓雅間,摘下帷幔坐下,這才開口道:“又來叨擾木掌櫃了。”


    木掌櫃連忙道:“謝姑娘客氣了。”


    被他喚出身份,謝婉也沒有任何意外,畢竟她坐著侯府的馬車來去,稍微留意下便能知曉。


    她笑了笑,開口問道:“不知我那帕子……”


    木掌櫃看了她一眼,輕歎了口氣道:“那位已經將帕子丟了。”


    “丟了?”


    來之前不是沒料到會是這般答案,謝婉倒是沒有太多的意外,她追問到:“那位是這般迴掌櫃的?”


    覷著她臉上的神色,木掌櫃點了點頭,轉達了李彧的話:“那位說,他的府上,從不留無關之人的物件。”


    聽得這話,謝婉微微一愣,皺眉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笑了。


    木掌櫃本以為她會被打擊到不行,畢竟這般絕情的話,別說是個小姑娘了,就是他這麽個大老爺們聽了,都有些的受挫。


    可他沒想到,謝婉不僅沒被打擊到,反而笑了。


    而且,他看的出來,她笑的挺開心。


    木掌櫃疑惑問道:“謝姑娘為何發笑?”


    謝婉笑著道:“沒什麽,隻是覺得,那位竟然有些孩子氣罷了。”


    嗯??!!


    木掌櫃徹底愣了,她是怎麽從這般絕情的話裏,看出來孩子氣的?


    謝婉笑了笑:“我與那位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是天壤之別,你想想,若是那位真的覺得我是無關之人,不屑理睬於我,大可不必說什麽無關之人的話,隻需一句未曾見過,便能將我打發了。”


    “畢竟,他若是不允,我連他的麵都見不著。我是女子,府中又是眼下這般光景,但凡我還要些臉麵,就不可能一直糾纏,一兩迴也就退卻了。”


    木掌櫃聞言恍然大悟。


    是啊,依舊主子的性子,若真的覺得眼前這位謝姑娘無關緊要,那是連正眼都懶的給的,更不要說,為了一方帕子,想了半天對策,連玉珠都用上了。


    要知道,主子唯有在思考,或者是忍耐的時候,才會用上玉珠。


    謝婉接著道:“其實,玉佩的事情也是同理。雖然我手中有憑證,可他不認,我又能耐他何?畢竟,玉佩是在我手中受損,他收迴也是天經地義,根本無需補第二塊給我。”


    說到這兒,她又笑了笑:“所以,他這無關之人的話,多少是有些在跟我賭氣的。”


    木掌櫃聞言,眼睛都瞪大了。


    若不是礙著身份,他都想給謝婉鼓掌了!


    那黑漆漆的帕子,加上無關之人的話,可不就是在賭氣麽?!


    木掌櫃看著謝婉由衷的道:“謝姑娘對那位的了解,我等望塵莫及。”


    這有啥呀,不就是玻璃渣裏找糖麽?


    她很擅長!


    謝婉笑了笑,從袖中取出錦盒來,遞給木掌櫃道:“今日恐怕還要再勞煩木掌櫃跑一趟,這是我給那位備的賠禮,也是謝禮。他見到其中的禮物之後,必然就不會同我置氣了。”


    木掌櫃聞言伸手接過,對裏間東西很是好奇。


    謝婉囑咐道:“裏間之物甚是私密,還勞煩木掌櫃親自送到他的手中,在這期間萬不可打開,也不可交與旁人之手,切記!”


    木掌櫃聞言頓時就歇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立刻小心收好,正色道:“謝姑娘放心,此物在交與那位之前,絕不會有任何人瞧見。”


    “那就有勞了。”謝婉起了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他除了那無關之人的話,還說了旁的麽?”


    木掌櫃想了想道:“那位還說,若是謝姑娘糾纏,讓我在琳琅坊內尋一物,當做是給姑娘的賠償,將姑娘給打發了。”


    謝婉聞言嘟了嘟嘴:“他還真是小氣。”


    木掌櫃輕咳了一聲,這話他沒法接。


    就在這時,外間忽然響起了一個少年的聲音:“什麽賠禮?讓我來看看。”


    雅間的門被推開,一個少年笑著走了進來。


    少年約莫十六七上下,樣貌很是俊俏,整個人的氣質也很是幹淨,麵上揚著笑,朝氣蓬勃。


    他身著白衣腰間掛著環佩,一瞧便知身份不低。


    少年一進屋,便瞧見了謝婉,與她目光對個正著。


    他臉上的笑忽然就僵住了,一張俊臉漲的通紅,呆呆的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術一般。


    他的目光太過灼熱,謝婉下意識的收迴目光,重新戴好帷帽,朝木掌櫃欠了欠身道:“我還有事兒,就不多擾了,告辭。”


    少年在此,木掌櫃不好多言,便點頭道:“謝姑娘慢走。”


    謝婉嗯了一聲,朝外走去。


    少年站在門口正好堵著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謝婉來到他麵前,抬眸看他,這才迴了神。


    一張俊臉頓時又紅了幾分,連忙側身讓開,結結巴巴道:“對……對不住。”


    謝婉沒有答話,隻朝他欠了欠身便越過他走了。


    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下了二樓消失不見,這才迴過神來,朝木掌櫃道:“那姑娘是何人?你喚她謝姑娘?”


    木掌櫃畢竟是過來人,瞧見少年的模樣,心頭便咯噔一聲,連忙岔開話題道:“小侯爺怎的來了?”


    少年不是旁人,正是長公主唯一的兒子,興安侯韓興華的嫡長子,韓璟。


    韓璟聞言頓時皺了眉:“本世子現在最煩的就是旁人喚我小侯爺,小侯爺是永譽侯府那個三歲的奶娃!”


    “是是是。”木掌櫃連忙順著他,又問了一遍:“世子今日怎的來的?”


    “本世子今日來是……”


    話說到一半,韓璟忽然反應過來:“本世子問你話呢,少問東問西的!她……”


    他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她是哪家的?本世子以前怎麽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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