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國公夫人連忙笑著道:“長公主多慮了,寧王器宇軒昂,能同他在一處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分。再者說了,男子對待心意的女子,總是不同的。”


    聽得這話,長公主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夫君,笑了笑道:“也是,且看有沒有人,能有這個福分,入得了他的眼吧。”


    謝婉從院子裏出來之後,便又迴到了桃花林。


    此時的少男少女們,已經將長桌並在一處,做起了遊戲。


    她一到,眾人的目光立刻齊齊落在了她的身上,今日亮相,謝婉儼然已經成了風雲人物。


    先前被她擠兌的少女們,本不願意搭理她,可待會兒寧王要來,未免給李彧落得一個欺負人的印象,禮部尚書的嫡女孔月茹主動招唿她道:“這不是永譽侯府的謝妹妹麽,快來快來,他們正仗著人多,欺負我們女子呢!”


    這話一出,那些貴公子頓時就不幹了,笑著道:“分明是你們比不過,難道還要怪我們沒有手下留情不成?”


    貴女們聞言也不幹了:“分明就是你們仗著人多。”


    少男少女們笑著爭論起來,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謝婉笑了笑,抬腳來到桌旁。


    孔月茹笑著拉著謝婉在身旁坐下,指了指桌上擺著的詩詞道:“他們以桃花為題,我們作詩比試。分明我們也作了好些佳作,可最後他們偏偏說,他們的佳作比咱們女子的多,硬是判了他們男子贏,這不是仗著人多欺負咱們麽?”


    “你快些作上一首,如此一來,兩邊佳作就一般多了,看他們還有什麽話說!”


    俗話說,食色性也。


    即便知曉永譽侯府的情況,也無法阻攔人對美色打量的目光。


    並不是隻有男子才看美人,女子也看。


    隻是與男子的心思不同,女子看美人除了欣賞之外,還有比較、不服、嫉妒,甚至是想要摧毀的情緒夾雜其中。


    謝婉在道觀長大,一年多前才迴到京城,這事兒沒有人不知道。


    這些京城貴子貴女的吟詩作對,曲水流觴,投壺馬球,她一樣沒學過。


    這也是那些少女說她隻有一張臉的原因。


    可現在,孔月茹卻指著桌上的那些詩詞,讓她作一首佳作,以便讓貴女們贏了這局。


    好似成敗隻係於她一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各種各樣的心思。


    謝婉看著桌上的詩詞,餘光卻一直停留在外間,待到終於瞧見那一抹暗色的衣角,她緩緩揚起一個笑容來。


    一陣春風拂過,幾瓣桃花緩緩飄落下來。


    粉紅的花瓣,好似也能辨別美醜一般,竟圍著豔麗又嬌媚妖嬈的美人打起了漩。


    眾人的目光頓時就變了,尤其是那些貴公子們,原本還有些看好戲的,此刻也流露出了些許癡迷。


    謝婉抬眸看向眾人,很是坦然的開口道:“我不會。”


    眾人聞言頓時迴了神,美人空有皮相,委實有些可惜了。


    貴公子中有人笑著圓場:“以數量取勝,委實是我們不對,這樣吧,在這些詩詞選出一個最佳的來,到底是你們贏還是我們贏,咱們一首定勝負。”


    一番話,立刻得到一眾憐香惜玉貴公子們的讚同,孔月茹笑著道:“怎麽可能不會呢?謝妹妹就不要謙言了。”


    謝婉看著她,笑了笑:“為何不能不會?在座的諸位,自幼學的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而我自幼在道觀中,學的是道法自然。不曾學過自然不會,孔姐姐會道法麽?”


    孔月茹當然不會,她一臉訝然的道:“可道法又有何用呢?我們女子總是要嫁人的,當舉案齊眉、紅袖添香,謝妹妹隻會道法,難道成親之後,要給夫君念靜心咒不成?”


    這話一出,立刻就有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原本沉迷謝婉美色的貴公子們,麵色頓時複雜了。


    謝婉神色不動,隻笑著道:“修習道法其一要素便是有智,我習道法,知曉該如何破心中妄念世間濁相,使人心有寧靜如有所歸。”


    “道法包羅萬象,日後成親,我能明夫君之言,懂夫君之難,解夫君之苦。紅袖添香易尋,解語花難覓,知心人難求,孔姐姐覺得是也不是?”


    孔月茹一下子竟無言以對,若是點頭,豈不是相當於承認了,自己隻是那個易尋的紅袖添香?


    可說不是,她又尋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就在這時,外間忽然傳來通報聲:“寧王到!”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見過寧王。”


    李彧的目光從謝婉麵上掃過,淡淡嗯了一聲:“免禮。”


    眾人起了身,李彧在一直空著的首座上坐下,看了站著的眾人一眼,略略抬了抬手:“坐吧,本王坐一會兒便走,你們該如何便如何,無需在意本王。”


    “謝寧王。”


    落座之後,眾人麵麵相覷,有膽小的貴女已經緊張的捏著帕子,整個人都在發抖,貴子們也沒好多少,腿都是抖的。


    李彧的威壓連那些貴婦都怕,更不用說這些少男少女了。


    謝婉也緊張,但較之前已上好了許多,手腳並沒有發軟,隻是心跳的有些急。


    看著眾人安靜如雞,瑟瑟發抖的模樣,她覺得,自己比他們強多了。


    場麵很安靜,非常安靜,盡管李彧已經說了,當他不在,該做什麽做什麽,但沒有一個人開口。


    李彧的目光掃了一眼場上眾人,隨即便閉了眼,腕間的玉石珠串褪至手中,一顆一顆撥弄起來。


    這是閉目休息,徹底不打算理睬他們了。


    孔月茹現在很懊惱,剛剛寧王坐下的時候,她應該開口讓他評詩的,難得今兒個馬語姍不在,她是女子中的第一人,這麽好露臉的機會,她居然錯過了。


    謝婉瞧著她一臉懊惱,又是看詩詞又是偷看李彧的模樣,垂了垂眼眸,沒有開口。


    孔月茹掙紮了片刻,絞著手指站了起來:“王爺,不知可否請您評一評詩?今日我們以桃花為題作詩,男子與女子相較,一時竟分不出勝負,若是王爺能從中擇一佳作,我等定然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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