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屋子後頭的大山已見到成果,若想再買下另一座山,縣令大小就沒那麽好說話,這次少了長風兄弟出麵,價格上難免高了些。


    「買得起嗎?」


    「可以。」


    「可是咱們缺人。」沒有家族扶持真的少了很多助力。


    「……」那倒是。


    「買人吧!果姐兒要買個丫頭跟著,陽哥兒也要一個書僮,還要會算帳的賬房,你再找兩個跑腿的,而我需要懂接生的婆子,免得穩婆來不及……」算一算人還真不少。


    「我買了一房人,一對在大戶人家當過管事的中年夫婦、三個小子和一個丫頭,一共六人。」


    「秋山,原來你都打算好了,多虧有你替我想到這些,謝謝……」牛青苗越說越小聲,最後唿吸聲也沉了,睡著了。


    吳秋山掙起身,疼惜的親了她的臉頰一下,這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繼續為了妻兒忙碌去。


    【第十一章 總有個來生事的女人】


    「咦!你說找誰?」


    「東家太太,外麵來了個麵善的婦人,身邊帶了七、八歲左右的女娃,說是要來找東家……」


    來了幾年,牛青苗仍然不太習慣明顯的階級區分,窮的更窮、富的更富,人口像被當成畜牲一樣合法買賣,官壓民一層,民受剝削無可申訴,既然她無法改變大環境,隻好由自己做起,盡量善待為她幹活的人,給予尊重和尊嚴,凝聚向心力,她也堅持不讓人稱吳秋山和她是老爺、夫人,一律隻稱東家。


    新買的一房下人姓陳,陳叔是二進院的管事,雖然院子不大主子不多,他管得井然有序,而陳嬸在廚房幫忙,管著兩個下手,用的不是丫頭而是婦人,彼此聊得來。


    陳大郎、陳二郎分別是十六、十五,跟著在吳秋山身邊跑腿,做做雜事,陳三郎十三歲,成了牛青陽的書僮,而女兒陳十一十分靦眺,就撥了去和牛青果作伴,小丫頭都愛嘰嘰喳喳,主仆二人很快便好得像姊妹。


    本來牛青苗想留下一個照顧她這個行動不便的大肚婆,可是這時候在京城的何長風送來一個宮裏出來的嬤嬤,姓喬,她是服侍過太後的人,得了恩寵被放了出來。


    陳家人很本分,他們以前的主家因為家道中落才不得不賣了一家人,所以來到新主子家相當勤奮,什麽都肯做,牛青苗相當滿意,直誇吳秋山挑人的眼光不錯。


    「七年之癢……」突然來了個女人帶著孩子來找丈夫,牛青苗小聲的瞞咕,但繼而一想不對,她和丈夫成親還不到七年,若有個什麽也是在她未入門之前,她才是後來者,畢竟孩子都有七、八歲。


    乍見媳婦兒狐疑的眼神,心口碰的一聲直跳的吳秋山大步走得慢,趕緊向媳婦兒澄清。「媳婦兒,你可別胡想,我自始至終隻有你一個女人,沒沾過其它女子,別人說什麽你一個字也別信,那個孩子肯定不是我的。」是誰見他日子過得太平靜又來搗亂?


    看著丈夫一臉焦急卻又真誠的樣子,她釋懷了,夫妻幾年,睡同一張床,她如何不了解他的性子?不過她也沒有說死,凡事難免有意外,人生的驚奇處是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因此才有趣。


    「先讓人進來再說。」


    「是的,東家太太。」陳管事從容的一躬身,有條不紊的善盡管事之責,毫不苟且。


    一會兒,四扇拉開的中門走入一名青布裹頭的秀美婦人,她手中牽了一名眼神怯生生的小女童,婦人一入內不是先向主家問候,而是先打量屋內的擺設。


    「啊!秋山呀,都說你發了,我原本還不太相信,不過今天一瞧倒是有模有樣,你真把一幹兄弟比下去了,真有本事。」瞧瞧那多寶橘上的花紋多繁複,博古架上的古玩黃玉肯定價值不菲,再瞧那幅大氣的山水畫……嘖嘖,肯定賺得不少。


    當年的窮小子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山坳村最有錢的人,住得起大宅子,還有婢仆使喚,若是她當時死賴活賴地要嫁給他,如今看得到的一切都是她的。


    李文瑤越想越興奮,忍不住笑出聲。


    「你是誰?」


    一桶冰水當頭一淋似的,李文瑤打了個激靈,從美夢中迴神。「秋山阿弟呀,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的文瑤表姊,幾年不見你就把我忘了,太無情了。」


    你的文瑤表姊……聽到這句話的牛青苗渾身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這矯揉造作的聲音真是太惡心了。


    吳秋山倒是淡定,麵不改色,隻是眉頭微蹙。「世事變化甚大,文瑤表姊不是遠嫁他鄉了,此番迴來是來探親?」


    李文瑤麵容一僵,笑得有些不自在。「我……呃,我是來投靠表弟,讓你賞我一口飯吃。」


    「投靠?」他麵露不解。


    「我之前是對不起你,舅母有意讓我和你湊合著過日子,我心裏是願意的,可母親不想我跟著你吃苦,這才強把我嫁給他人……」她一說起過往便滔滔不絕,好像全是別人的錯,她一點錯也沒有,她的所做所為是被逼的。


    「等一下,文瑤表姊,請你說明真正的來意好嗎,我們一會兒還有活要幹。」吳秋山的意思是讓她長話短說,他們沒那麽熟,況且過去的事他早忘得一幹二淨了。


    話說到一半忽被打斷,李文瑤有些不高興。「我不是說了來投靠你嗎?你趕緊讓人收拾個屋子讓我們母女住下,啊!這是我女兒喜鵲,今年八歲,鵲兒,快叫表舅。」


    她還真是自來熟呀!不把自個當外人,一來就擺主人威風,一旁喝著蜂蜜水的牛青苗冷眼旁觀,安靜不語的當個盡職的觀察員,她第一眼就瞧不上這位明顯有所圖的表姊,太膚淺了,不夠自重。


    「表舅。」掉了一顆門牙的喜鵲軟糯的喊了一聲。


    看著往娘親身後躲的外甥女,再一瞧理直氣壯的婦人,吳秋山一臉錯愕。「等等,我有說讓你們住下嗎?」


    投靠是一迴事,收留又是另一迴事,他家不是救濟院,若是誰來就留下,家裏還不人滿為患?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他作不了主。


    一聽他沒歡天喜地的迎接,還一副拒人於外的神情,李文瑤當下就不痛快了。「我都已經走投無路了,你還不肯幫幫我?你真忍心看我和鵲兒流落街頭嗎?」說完,她眼眶一紅,兩眼淚汪汪的,彷佛纏著媚絲的目光直瞅著他。


    「表姊,你並不是走投無路,瞧你衣服的布料是好的,若拿去當也能換些銀子,還有你手上戴著的絞絲金手鐲、發上簪著綴米珠的梅花釵,光我一眼看去,你全身上下的身家少說有七、八兩銀子,好好的租個小院子也能過活。」比起他剛分家的處境,她的狀況好太多了。


    牛青苗差點噗哧笑出聲,隻得用袖子緊緊捂住嘴巴。丈夫的觀察實在太細微了,她比之不足。


    被人當麵揭穿,正假裝柔弱的李文瑤麵色一僵,尷尬的道:「那是……呃,我身上僅有的,我……我想留個念想,將來給了鵲兒當陪嫁,我當娘的拖累她了,讓她跟著我受罪。」


    該死!歡歡喜喜的迎她就好,還囉嗦個什麽勁,她都快編不下去了,再讓他一問再問,馬腳就要露出來了。


    李文瑤並無所捏造的那股困頓,她是個不會虧待自己的人,當初走商的丈夫將一隻休書往她臉上去時,她假意接受,哭哭啼啼的拉著丈夫的手,求他顧念舊情,讓她收拾一下衣物。


    丈夫還不至於壞到全無良心,便點頭答應,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們也曾有過和睦的生活,還有一個女兒,要不是她生不出兒子,而他外頭的女人又有身孕,急著要名分,他也不會休了她。


    可是這一點情分被她糟蹋了。


    她不隻帶走原本要留在夫家的女兒,還把夫家捜括一空,多年夫妻,她知曉丈夫的銀子和貴重物品放在哪裏,所以能拿的她全都拿走了,裝在陪嫁的兩隻箱籠裏。


    隻是她習慣大手筆的花錢,看見什麽就想買,漸漸的,手頭緊了,隻出不進,再多的銀子也不夠花。


    就在她緊巴巴的過日子、尋思著再找個良人時,吳家的兩個表哥上門了,許了她不少好處又說得她心動,以前她就對表弟有好感,如今再續舊緣,她自是樂意。


    「眼前的日子就過不了還想到以後,你要真為了女兒著想,就把鐲子首飾都賣了,換上粗衣舊服,挨過一時的苦就好了,你有手有腳,還怕養不活自己嗎?」看她麵色紅潤,肯定沒挨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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