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了一下,迴道:「苞穀先收,不曬幹沒法磨成粉,馬鈴薯再悶一陣子,其餘的枝蔓就留著,爛在土裏可以當來春的地肥,咱們隻要翻一翻地就能再種了。」


    什麽穿越人的優勢,根本沒有好嗎?在她穿來的年代,馬鈴薯已是地裏的糧食之一,幾乎家家戶戶都會種上一、兩畝當儲糧,在主食供應不上時食用,她是沒瞧見人養魚、釀蒸餾酒、做果醋和種藕致富,但這些她也不會呀!她是體育老師,不是園藝係學生,而且也無法上網找數據,所以她隻能老老實實的做她會做的。


    不是所有果樹都要嫁接才能長得好,有時修枝也可以,以她住的窮鄉僻壤也找不到好品種嫁接,她用的是以前學校附近小村落所用的土法,采用自然栽培法,由大地去滋養泥土,讓土地去養出結實果子。


    在整理一片果園時,牛青苗想起炒馬鈴薯絲、炸薯條、香酥薯片和馬鈴薯燉肉,她看到土壞屋旁有一塊荒廢已久的土地,問過裏正後得知那是無主的荒地,她便讓吳秋山去開墾。


    因臨近山邊,土層有限,收拾了兩、三天,辟出兩畝左右的旱地,一畝拿來種土豆,易活,半畝種苞穀,半畝是小麥,兩樣作物都少水,耐旱,成長期短,她算了算在冬至前皆可收成,即使霜打了也損失不了多少。


    反正是種著玩,種苗花不到兩百文,當是尋個開心,能種得成便多添幾樣糧食;反之,地已經開辟出來,明年再種就不用多費心思,土鬆一鬆種花生、芝麻,能榨油。


    在果園放養雞崽前,她在果苗與果苗之間的空地撒下苜蓿種子,隔了七日再放養,長出的苜蓿芽正好喂雞。


    所以她根本不用費心去養,會自行覓食的雞隻長得又肥又大,她頂多在潮濕地挖些肥碩的蚯蚓,剁碎後撒在園子裏,讓它們歡快的啄食,雞吃了營養物便會長得更肥嫩。


    「大姊?」


    聽到喘大氣的聲音,牛青苗迴頭一看,就見一個方頭大耳的胖小孩,手裏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吃得滿嘴黏糊糊的紅,身上那件繡著童子拜壽的童服是細綢布做的。


    很喜慶,但有些癡肥。


    他另一隻手拉著一位身著緞花衣裙的婦人,上勾的鳳眼和抿起的唇,讓她看起來顯得刻薄,兩眼賊兮兮地正在打量著牛青苗和她身邊的男人,眼神有著納悶和不解。


    「媳婦兒,那是你後娘林月嬌,和你後娘生的兒子牛青成。」吳秋山知道她忘了不少事,小聲在她耳邊提醒道。


    牛青苗恍惚的喔了一聲,主動打招唿,「二娘、小弟,許久不見,你們好像過得很好。」還買了青緞和湖綠色布料,不會是用賣她的銀子買的吧?


    「你……你是大妞?!」林月嬌感到難以置信,牛青苗怎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長高又變白,水嫩水嫩的像朵鮮嫩的花兒。


    「應該是吧,我是牛家的大姊,小胖弟剛才不是喊我了。」牛青苗笑容可掏的迴道,但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可是她捅刀子前的和平假象。


    「沒規矩,我們牛家哪有不知分寸的閨女,你一嫁出門就全沒了本分,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成哥兒是你弟弟,你嘴上胡說些什麽?」簡直是飛出籠子的鳥兒,心都野了,一點也不把娘家放在心上。


    「二娘,在教訓我之前先看看你教出什麽樣的兒子,青成都六歲了吧,怎麽看他的言行舉止還不如三歲稚兒。」一看就是被寵壞的孩子,縱容成性,長大定是個敗家子。


    「放肆!由不得你來批評成哥兒,他是你弟弟,將來的狀元,你要沾點光還要看他的臉色,還有,什麽二娘,誰教你的?!娘就是娘,我是你爹再娶的續弦。」林月嬌說得振振有詞。


    在牛家她是橫著走的主兒,連丈夫和婆婆都被她治得隻能對她唯命是從,且她仍以為牛青苗是以前那軟柿子的樣兒,隨便幾句狠話就能嚇得她不敢出聲,可她不曉得牛青苗的芯子已經換了。


    「那就等他成材了再說,我看他會先吃成一頭豬。」如果再繼續溺愛下去,他的前途是一片無光。


    「牛青苗,你……」


    「二娘,當街咆哮就難看了,你的狀元兒子還要臉麵呢,你沒狀元娘的款兒也要裝裝樣子,不要讓人笑話你上不了台麵。」牛青苗嘲諷道。


    她可沒忘了她後腦杓曾腫了一個大包,大夫來替她看診時,很委婉的說是受了重擊,不小心傷著了,但她怎會聽不出來,那是迂迴的說是棍棒等硬物打出來的傷。


    而在牛家有誰敢動棍動棒,除了林月嬌不做二人想,她一心一意貪圖吳秋山的十兩聘金,無視繼女不肯嫁的意願,她幹脆一棍子將人敲暈,繼女不嫁也得嫁,別無他路。


    但是林月嬌不知道那一下敲重了,把人給敲死,再見到的牛青苗是異世的一抹幽魂,她有十幾年的曆練,有文化教養,擁有後世的先進知識,一個不識字的鄉下婦人憑哪一點能鬥得過她。


    宅鬥不行,牛青苗的手法還沒那麽高竿,但是逗逗無知的小村婦她信手拈來,頑皮的學童都管得住,還怕一隻會叫的野狗?她把它的牙全打斷了,看它用什麽來咬人!


    「你……你敢頂撞我,目無尊長……」林月嬌氣極了,一張塗紅抹綠的銀盤麵都扭曲了。


    牛青苗眼睫一掀,笑意橫生。「二娘,你買的布要給誰裁衣,有沒有我家青陽、青果的分?」


    牛青陽是原主一母同出的大弟,今年十二歲,牛青果是當年難產出生的女嬰,八歲,當然,這些是從吳秋山那兒聽來的。


    「哼!他們也配穿這麽好的衣服,有粗布衣穿就不錯了。」好歹她給了他們一口飯吃,沒把人餓死。


    一見她這種輕蔑的態度,牛青苗日漸明亮的眸中生出一股怒色。「他們不配你就配嗎?若是你虧待我的弟弟妹妹,我一把火燒了你的屋子,燒光你心愛的衣服首飾!」


    「你敢?!」林月嬌怒瞪著她。


    「你看我敢不敢!」這把火不發出來牛青苗實在心裏難受。


    「你、你……」林月嬌被她淩人的氣勢震住了,「你」了個老半天卻怎麽也沒辦法把話說全,心中暗暗生寒,真怕她拚個魚死網破,豁了出去,她深吸口氣,強逼自己鎮定下來。「哼!瘋子一個,懶得理你!成哥兒,咱們走,你沒有大姊,她被叨走了。」


    說完,她牽著兒子扭腰走了。


    「你後娘對你們不好?」吳秋山隻知道嶽家有什麽人,但從未深入交流過,也不曉得本性如何,如今看林月嬌這模樣,完完全全跟他大嫂和二嫂是同一種人,她們眼中隻有自己。


    要是好,怎會把我賣給你?不過這話兒牛青苗並未說出口,畢竟她也算誤打誤中嫁了個好郎君。「你看我單薄的嫁妝就知道她對我多好了,有誰隻有兩套替換衣衫就嫁作人婦的。」還是洗到泛白的舊衣,輕輕一扯就破了。


    「以後有我疼你,別難過了。」吳秋山牽起她的手,向她保證。


    「我不是難過,是心疼我那兩個仍留在牛家的弟弟妹妹,他們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有這樣的後娘,他們想必受了很多苦。


    「要不我們送點東西給他們?」多多少少盡點心意,讓小舅子、小姨子也能喘口氣。


    她笑笑的一睞目。「你認為送得到他們手中嗎?」


    想到丈母娘的為人,吳秋山沉默了。


    牛青苗拍拍他的手,微笑道:「不過還是要送,就算他們隻能拿到十分之一,我的心也能安。」


    【第四章 老家的極品親戚】


    「秋山,等我們把雞賣了,就用賣雞的銀子重新蓋一間青磚大屋,我要單獨的洗漱間。」


    「好。」


    「秋山,等果樹結果了,賣出好價錢,咱們就把整片山買下來,種上紅柿、棗子、蘋果、蜜梨、柑橘……」


    「好。」


    「秋山,我們來弄個雞隻養殖場,不要太貪心,從一千隻養起,四到五個月出一次雞,中間間隔一個月消毒殺菌,一年出兩次,來年就能養上萬隻的小雞,獨占市場。」


    「好。」其實吳秋山根本聽不懂什麽是獨占市場,什麽又叫做消毒殺菌,但隻要是他媳婦兒說的,絕對是對的、是有理的。


    「你以後不要再入山打獵了,太危險了,我們現在手邊的銀子夠用了,還種了糧食,每日能拾近百顆的雞蛋,咱們算是豐衣足食了,將來的日子肯定能越來越好。」


    「好,都聽媳婦的,你怎麽說我怎麽做。」他嗬嗬傻笑,抱著她坐在院子裏,看著他們收成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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