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詩白著一張小臉,帶著哭腔拉住定氏的手,不停晃動著。


    “娘......你跟他們說,這不是真的,你沒有跟人跑掉,更沒有跟別人去衙屬備案成婚。”


    “你就是我爹爹的正頭娘子,你跟他們說呀!”


    瑞詩已經學了些規矩,深深的知道,一旦她和弟弟的親娘做過這等事情。


    對於他們兩人來說,是極其不光彩的。


    從此以後,她和弟弟的身上,將會被人打上羞恥的烙印,怕是以後連說親都會受到影響。


    “四丫......”


    定氏尷尬地甩開四丫的小手,臉色漲得有些通紅。


    這孩子也是個死心眼兒,她都承認了,還想讓她怎麽樣?


    再說,這種事情又不是她能賴得掉的事情。


    老餘家的人去過衙屬,更到定水村她的娘家鬧過一通。


    後來道理在他們一邊,餘家的人才不得不吃了這個啞巴虧。


    “哼!小小姐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你的好親娘,自己做下的事情,恐怕在他們村子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她有臉不認嗎?”


    餘冬玉總算是扳迴了一局,高高地仰著頭,臉上的掌巴印在此刻顯得尤為清晰。


    瑞詩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去,揚手就要朝著餘冬玉揮去。


    餘冬玉見狀並不敢躲,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隻見大小姐——她的現任三嫂,正緊緊地抓住瑞詩的手。


    顧千蘭麵色沉冷,眼底滿是失望地看著這個,跟她朝夕相處好幾個月的小丫頭。


    一個五歲左右的孩子,到底是誰給她的勇氣和底氣,去打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成年人?


    隻因為她們兩人,現在的身份完全不對等,隻因為她現在是這個家的小主子嗎?


    “娘......”


    瑞詩抿著嘴唇,看著突然攔住自己的顧阿娘,眼底閃動著倔強地光芒。


    “你的娘站在你旁邊,我不是你娘。”


    或許,從小姑娘改稱她為顧阿娘的那一刻起,她們兩人之間的母女情份,便徹底淡了下來。


    淚水從瑞詩的眼中奪眶而出,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改叫顧阿娘,是她自己的選擇和想法。


    為什麽,現在看顧阿娘否認是她娘親的時候,她的心裏會這麽難過。


    顧千蘭把瑞詩往後帶了幾步,這才鬆開對她的鉗製。


    “事實勝於雄辯,你不必再勉力替你親娘辯解了。”


    她的一句話,徹底擊碎了瑞詩心底最後的一絲掙紮和幻想。


    “定氏,你這一趟過來,看過一雙兒女,也吃飽了肚子。”


    “還有什麽話要說,現在一次性全說了吧!”


    顧千蘭對於定氏之前的決定,不予評價。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她當初決定追求自己的幸福,選擇拋下一雙兒女和丈夫,跟另外一個人走,那是她的自由。


    可現在......她聽說老餘家的變故後,再次出現,難道真的隻是為了看一看孩子們?


    她有些不太相信。


    定氏有些不自然地勾唇,扯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來餘家村之前,她是真的沒有多想。


    隻一心念著她那兩個一年多不曾見過麵的兒女,聽說他們現在過得不錯,想來看上一眼。


    要是......能在顧家混上一頓飽飯,那就更美了。


    於是她不辭辛苦,從定水村大老遠走過來,腳都磨起了幾個水泡,依然沒有放棄。


    眼下,她之前心裏所想的全都實現之後,卻又覺得有些不能滿足於現狀。


    想著顧家的美衣、美食,還有一心維護她的女兒。


    定氏緊緊地咬著嘴唇,徹底把心一橫,她改主意了!


    “顧娘子......”


    “求求你,看在你我同是兩個孩子母親的份上,讓我留下來吧。”


    “我不求太多,隻要能天天見到兩個孩子,能時不時的跟他們說說話,看到他們過得很好,我就知足了。”


    定氏一邊說著,一雙眼睛不由自主地飄向不遠處的席麵上。


    空氣中,似乎還時不時地飄散著飯菜的香味,一遍遍地刺激著她的每一寸神經。


    她想明白了,她要留在顧家,至少在這裏混口飯吃。


    “我......我也不要多了。”


    “隻需要你每天管我幾頓飽飯,再給做幾身新衣裳,至於月例銀子嘛......”


    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她不由得興奮地搓了搓手。


    “你隻需看著給我一些便是了,我相信你人美心善又大方,定然是不會虧待我的。”


    定氏咧嘴一笑,眸光中滿滿的貪婪之色,幾乎要溢出來。


    顧千蘭沒想到孩子們的生母,居然是以這樣一副嘴臉,出現在她的麵前。


    心底說不上是失望,還是什麽,隻想下意識地拒絕定氏提出的要求。


    她的宅子裏再如何缺人手,也不至於會留下這麽一位主子,在她的家裏時不時的晃蕩。


    更何況,瑞書對待定氏的態度,令她心下生疑。


    想必這其中,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秘。


    “娘......”


    瑞詩突然衝到顧千蘭的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之前的舉動,讓顧阿娘失望了。


    可她隻要一想到,曾經娘親對她的種種好,在老餘家時偷偷省下嘴裏的口糧,留給她和弟弟,她便不忍心。


    她不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然後看著親娘迴到定水村去,繼續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


    “孩兒求求你,求您看在我們母女一場的份上,讓我娘親留下來。”


    “我......我給您磕頭了。”


    她說著,便不停地磕起頭來,不一會兒前額便一片通紅。


    “瑞詩......”


    顧千蘭看著和自己一起從苦難中走來的孩子,心中到底閃過些許的不忍。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想讓你親娘留下生活,到底是以什麽樣的身份呢?”


    她自認為並不是個救世主,更不是聖母心泛濫的傻白甜。


    看著定氏那一臉豔羨的模樣,留這樣一個身份尷尬的人在家裏長住,意味著什麽她實在是再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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