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小姑娘那充滿期冀的眼神,顧千蘭心中一酸,無奈的歎了口氣。


    真讓她放任這件事不管,眼睜睜地看著大丫承受那些,本不該她這個年紀,去麵對和承擔的苦難。


    她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你希望嬸嬸怎麽做?如何才能幫到你?”


    顧千蘭輕輕拉著大丫的手,坐到桌前柔聲問道。


    大丫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仿佛看見了晨曦中的一縷曙光。


    她激動地再次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語氣堅定的說道:“顧嬸嬸!您收下我吧!”


    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小姑娘哽咽地繼續說道。


    “我願意到顧宅來幹活,無論是做什麽,我都願意。”


    “我可以跟在您的身邊,做您的下人丫鬟,端茶倒水、洗衣做飯。”


    “我還可以當牛做馬,為您付出一切。”


    大丫緊緊地拉住顧千蘭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後的希望。


    “隻要您不趕我走,不讓人送我迴老餘家,讓我留在您身邊,做什麽都可以。”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無盡的懇求,讓人不禁為之心酸。


    顧千蘭心中一軟,輕輕的扶起大丫,迴握住她的手。


    “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入了奴籍,往後的人生便從此身不由己了。”


    “嬸嬸也明白你的難處,我可以暫時留你在顧宅,但是入奴籍一事,你還是再好好多想想。”


    在宋頭向她科普律法之前,她還不太明白,奴籍與良籍之間,竟然有這麽大的區別。


    直到這一刻,她才深切的體會到,這個時代的階層等級,有多麽森嚴。


    那簡直就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普通百姓,要想過上安穩的好日子,竟是如此的艱難,甚至是難如登天。


    大丫的眼神透著堅定而決絕,似乎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


    與其迴到老餘家,繼續被自己的爹娘、家中的長輩,安排今後的命運和整個人生。


    不如她眼下自賣自身,將賣身銀子交給父母,也算是了卻他們之間的血脈之情。


    從今往後,她大丫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在老餘家沒日沒夜,幹著苦力的小丫頭。


    她願意為了自由和尊嚴,去麵對未來,所有可能出現的困難和挑戰。


    “顧嬸嬸......不!大小姐!”


    “奴婢已經想好了,求您收下奴婢,再替奴婢賜名吧。”


    大丫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等待著顧嬸嬸的最後決定。


    她已經從宋頭之前的描述中,對奴籍的含義有了一定的了解,再不是從前的茫然無知,更明白做出這個決定的後果。


    隻要一想到在老餘家,那水深火熱般的生活,她便下定了決心。


    總歸......若是她真的嫁給二貴,成為他的娘子,也是會歸入奴籍。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雖說不能成為二貴的媳婦,與他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但是能夠擺脫老餘家的掌控,在顧宅做個下人,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顧千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心中充滿 了無奈與糾結。


    似乎除了收下大丫,留她在顧宅生活。


    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幫助和解救這個可憐的孩子於水火。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便留下來吧。”


    看著這個與靈香年齡相仿的麵容,顧千蘭的心裏不禁湧起一股憐惜。


    她緩緩地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大丫的頭發,柔聲問道。


    “你的年紀應該與靈香一般大,今年滿十四了嗎?”


    大丫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和欣喜,聲音顫抖地說道:“謝謝大小姐,奴婢是冬月的生日滿十四歲。”


    冬月,那個寒冷而寂靜的季節,是她降生的時刻。


    陰曆十一月的冬天,天氣寒冷,如同她此前的命運一般。


    “這麽算起來,靈香還要比你大一個月呢。”


    顧千蘭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不如以後,你就改名叫靈秀吧。”


    她的聲音如清泉般悅耳,帶著真摯的祝願。


    “鍾靈毓秀,希望你往後的生活,更加的美好。”


    這四個字如同閃耀的星辰,照亮了靈秀未來的道路。


    “奴婢靈秀,多謝大小姐賜名。”大丫——如今的靈秀,眼中閃爍著淚光。


    直到此刻,她才仿佛終於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看著靈秀身上,還穿著明顯過分寬大的嫁衣,顧千蘭輕扶了一下額頭。


    眼下雖說解決了大丫的去留和歸屬問題,可真正令人頭痛的,還要數二貴的婚事了。


    這坑死人不償命的老餘家,簡直是害人沒商量啊!


    新娘子臨出嫁時受了傷,並不是什麽無法商量的大事情。


    完全可以通知二貴這邊,兩家人協商一下,該怎麽解決這事。


    哪有像他們家這種操作,直接拉個小姑娘,把新娘子給替換掉了。


    他們也是真不擔心、不害怕承擔後果啊!


    還不等顧千蘭想好,該如何處理後續的事情,隻聽一陣陣“啪!啪!啪!”的敲門聲傳來。


    “開門!給我開門!”


    大門外,琴嬤嬤氣勢洶洶的拍門聲如雷貫耳,陣陣傳進來。


    靈秀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朝門口看去。


    琴嬤嬤的身後跟著靈香,她四處都沒能找到兩位小主子的身影,卻正好見到了琴嬤嬤。


    在跟她說過自己的意外發現之後,嬤嬤的臉色頓時大變,如遭雷擊。


    她當即毫不猶豫地放下手頭上的一切,宛如一陣疾風般,朝著新房直衝過來。


    “開門!快開門!”


    伴隨著琴嬤嬤一陣猛烈的拍打,大門被“嘩”的一聲拉開。


    琴嬤嬤瞬間愣住,高高舉起的手,在空中定格,一時間竟忘了要放下來。


    “大......大小姐......”


    她瞠目結舌地看著麵前的主子。


    萬萬也沒想到,新房的大門敲開後,站在屋裏的人竟然會是大小姐。


    隻見她麵容沉靜,眼神中透著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神色。


    顧千半看了眼門外的兩人,微微側了下身子,語氣平靜地說道。


    “你們來了,先進來再說吧!”


    屋子裏,大丫——靈秀已經站了起來,正手足無措地揪著裙擺,一臉忐忑地看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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