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絹子又一次的在兒子的床邊守了一整夜,短短的幾天過去,她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一大圈。


    昨天傍晚的時候,吳大夫又死乞白賴的過來了一趟,好說歹說的哄著她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一小瓶子藥粉。


    說是藥效神奇,早用的話說不定早就好了,可惜拖了好幾天……等等。


    她當時也是腦子一熱,鬼使神差的便從屋裏翻出了十兩銀子,留下了那瓶藥,又親眼看著吳大夫給兒子換上。


    直到吳大夫揣著銀子走遠了,她才恍然驚覺自己都幹了什麽,不由得腸子都悔青了。


    隻可惜藥已經買了,還用上了,再找他扯皮估計也退不迴銀子。


    她隻得氣鼓鼓的坐在兒子的床邊守著,倒要好好看看,這所謂的神奇藥粉子,究竟有多麽的神奇。


    清晨的陽光照進了屋裏,窗外傳來了各種鳥叫聲。


    胡絹子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習慣性的去看床上安睡著的兒子。


    見他還是老樣子,跟之前一樣昏睡著,不禁又在心裏將吳大夫罵了百八十遍。


    那個老東西且給她等著,下午過來換藥的時候,看她不好好的罵他一頓飽的。


    “當家的!該進來給文才翻身子,擦洗一下了。”胡絹子帶著幾分怨氣的高聲喊道。


    “行了!這就來。”顧友長不耐煩的應了聲,無比懷念家裏有兒媳婦做飯伺候的日子。


    “守了一夜如何?文才可有什麽變化?”顧友長一進門,便差點被那濃濃的屎尿味給熏出去。


    真是茅房裏的味兒都沒這麽惡心難忍的。


    他把臉轉到門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走進了屋裏。


    “這才一個晚上,能有啥變化?”胡絹子頂著一頭幹枯蓬亂的頭發,輕輕的握住了兒子的手。


    當著自家男人的麵,她可不想承認自己上了吳大夫的當,憑白花了十兩銀子,丟進了水裏。


    “哼!要我說你就是腦子裏裝的都是屎,什麽仙藥得花十兩銀子,才那麽一小瓶子。”


    “也就是你這個敗家的婆娘才會信他的鬼話!”顧友長說著,橫了老婆子一眼。


    他好不容易才適應了這屋裏的氣味,走到床邊打算給顧文才換身衣裳。


    “當家的!”


    突然胡絹子的一聲驚叫,把他嚇得渾身一抖。


    “幹啥呀,一驚一乍的,嚇得我汗都出來了。”


    自從兒子受了重傷之後,他連一天好覺也沒有睡過,一迴肉都沒有吃上,一身的火氣正旺呢。


    “文才……文才的手剛才動了,他握了我的手。”胡絹子情緒激動的說著,又再次湊近了去看兒子的臉。


    “我看看。”兒子要是能醒過來,那自然是件大好事。


    最起碼他不用一天天的忍受這股子臭氣了,更不用再給他換那一身屎尿衣裳。


    雖然這些都不用他洗,可也夠讓人惡心得吃不下飯的。


    “兒啊!文才!你快醒醒啊!”顧友長湊到了跟前,一臉關切的看著兒子的臉輕聲喊道。


    在床上躺了整整四天的顧文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醒了!太好了!兒啊……你可算是醒了。”


    看到兒子終於醒了過來,胡絹子簡直是喜極而泣。


    “你哪兒不舒服,跟娘說說,身上是不是拉了?讓你爹給你馬上換換。”胡絹子自顧自的說著,完全不給其他人插嘴的餘地。


    “兒啊!你快跟爹說說,你這傷是怎麽弄的啊?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顧友長比較關心兒子的傷,到底是怎麽來的。


    問到了上家,他也好找人家賠銀子啊!


    “兒啊!你是不是要喝水,娘去給你倒,這就給你倒。”


    見顧文才始終都隻是眨著眼睛,努動著嘴巴不發一言,胡絹子意識到兒子這怕是渴了,這才說不出話來。


    她急忙起身,倒了小半杯涼水,又示意當家的將兒子扶起來,給他喂了幾口水。


    被喂了幾口涼水的顧文才,一臉生無可戀的翻著白眼,無奈的吞咽著。


    “兒啊!你好些了吧?快跟娘說幾句話啊!”胡絹子急切的看著兒子,可顧文才除了眼睛會眨,竟然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當家的……你看咱們文才這是怎麽了?”


    過了好半晌,見兒子還是這副樣子,顧友長夫妻倆總算是意識到不對勁起來。


    顧友長深吸了幾口氣,看著兒子問道:“兒啊!你是不是說不出話來?是的話,你就眨兩下眼睛。”


    被折騰了半天的顧文才連忙眨了兩下眼睛。


    “爹、娘說的話,你都能聽得明白不?想不想喝水?想喝你就點個頭?”顧友長想了想,又繼續問道。


    顧文才一臉鬱悶的看著自家老爹,他爹這是嫌他剛才喝得還不夠多還是怎滴,還喝水啊!


    他生無可戀的的輕輕搖了下頭,表示自己不喝水。


    這能聽懂卻說不出話來的感覺,可真是苦逼啊!


    “啊!我滴苦命的兒啊!你怎麽就成了這樣啊!”見兒子是真的說不出話來,胡絹子一嗓子嚎了起來。


    “兒啊!你這手腳可還能動彈不?能動的話,你動一個給爹看看?”


    顧友長顫抖著聲音,看向顧文才。


    他這個兒子,可算是廢了啊!這可怎麽整?


    他神色複雜的扶著兒子,示意他自己從床上下來試試。


    可是顧文才隻是軟軟的癱倒在他的懷裏,眼神呆呆的看向他。


    完了!這下子算是真的完了。


    “你快去跟友勝家的說一聲,讓他們家文康上餘家村跑一趟,趕緊的將吳大夫給喊過來。”


    顧友長想了想,便對老婆子說道。


    “喊吳大夫?喊他來能有什麽用啊?”胡絹子對吳大夫的醫術,就從來也沒有認可過。


    就連這迴十兩銀子一瓶的藥,那吳老頭也說得很清楚,是從一位高人的手裏,好說歹說給弄來的。


    要不然,她還真不會讓自家兒子用上。


    現在看來,那高人的藥果然是有奇效啊!


    她家大兒才隻用了一迴,就已經醒過來了。


    雖然不能說話,手腳也不能動彈,可是總歸比之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要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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