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先上村裏問問,有誰見過他們沒有了。”


    柳氏已經慌得六神無主,她是最怕孩子們上了千蛇山的人。


    田杏兒倒還不慌,她家胖頭是個懂事的,也知道厲害,應該不會往那麽危險的地方去。


    村子裏就這麽百餘戶人家,幾個人挨著各戶詢問著。


    可那五個孩子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人留意到他們的行蹤。


    終於來到了老餘家的門前,顧千蘭猶豫了片刻,還是堅定的走了進去。


    “錢嬸子、興旺叔,你們家有沒有誰,見過我家桃花和毛蛋,還有胖頭、四丫和五寶?”


    “他們五個到現在還沒迴來呢。”柳氏一進了老餘家的院子,便一臉希翼的問道。


    錢婆子掀起眼皮子看了過來,見到田杏兒和柳氏,麵色倒還算和善。


    對著站在一旁的顧千蘭,卻是連眼角也沒有掃過一下。


    “沒見著,大夥每天都在地裏忙著除草,連家裏幾個孩子都下地幫忙了。”


    “那幾個孩子平時也不是頑皮的,怎麽會這時候了還沒迴去?”


    錢婆子一聽還有她家的五寶,語氣裏倒是透著些許關切。


    她雖然跟老三家的算是徹底撕破了臉,可那五寶卻是老三唯一的根苗啊。


    再如何,她也並不希望那孩子出事。


    “你們幾個皮猴兒,有沒有見著他們?”


    “要是看見了可得說出來,沒得讓大人們擔心。”


    錢婆子象征性的問了問在院子裏瘋玩的幾個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一旁的大丫見狀,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三嬸嬸。


    卻在她娘的注視下,到底沒有出聲。


    可這一幕卻沒有逃過顧千蘭的法眼,早在柳氏將話問出來的那一刻,她便在一旁密切注視觀察著小院裏的每一個人。


    但凡有誰刻意隱瞞了什麽,她都能從對方臉上的細微變化,看出些蛛絲馬跡。


    “大丫可是見過他們?你別怕,看到了什麽就說出來。”


    她自然沒有放過剛才方秀兒那阻止的眼神,冷冷的目光睨了過去。


    “我說建忠家的,大丫就是膽子小給你們嚇得,她哪兒見過這陣仗?


    再說她今天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打豬草,上哪裏看見什麽了,對吧?”


    還不等大丫開口,方秀兒連忙出聲,一邊狠狠的擰了一下大丫的軟腰。


    小姑娘疼得皺緊了眉頭,卻還是硬生生的忍著,不敢吭聲。


    這下顧千蘭不但肯定大丫必然知道些什麽,她甚至認為就連方秀兒也是同樣知情的。


    打聽了這麽久,太陽都已經西垂,好不容易有人應該是知道孩子們的消息,她又怎麽可能放過?


    “既然她沒有看見什麽,那麽你來說。你是在什麽地方看見孩子們的?他們究竟去了哪兒?”


    顧千蘭冷眼看向方秀兒,沉聲問道。


    方秀兒哽著脖子,還想否認:“你說什麽?我不知道啊。我上哪兒看見他們了?”


    見方秀兒這副樣子,顧千蘭從不懷疑,這世上或許最不缺的,就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


    比如眼前的方秀兒。


    四丫和五寶是哪裏得罪過她這個二嬸子嗎?更何況,這裏麵還有村長家的幼子,以及村長弟弟的一雙兒女。


    五個孩子的下落,她卻不知道因為什麽,選擇了隱瞞不說。


    那可是五條鮮活的人命啊!


    顧千蘭勾了勾,冷冷的道:“既然你想不起來,那不妨帶著我們一起,去你今天下午走過的地方轉一轉,好好迴憶迴憶。”


    她可不管這女人的小心思,也不管她是為了什麽選擇隱瞞。


    走上前去,一把抓起她的衣領,拖著就往院門外走去。


    老二餘建功雖然平日裏都是個悶葫蘆,但見到自家媳婦這樣被人拖著出去,難免覺得有些丟臉。


    他立即快步衝上前去,一把攔住了顧千蘭的去路:“建忠家的,你這人怎麽這樣不講道理?我家秀兒都說沒見過了。”


    麵對這個在老餘家沒什麽存在感的男人,顧千蘭沉著臉:“讓開,別逼我出手。”


    “你家媳婦到底有沒有見過孩子們,我很清楚,她自己心裏也有數。”


    被提著衣領的方秀兒臉漲得通紅:“當家的,你可別聽她瞎說,我真的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不知道啊。”


    見方秀兒還是死鴨子嘴硬,顧千蘭也管不了那麽許多,拎起她繼續向前走去。


    柳氏和田杏兒見狀,也都跟了上去。


    隻要能有一線希望知道孩子們的下落,必要的時候她們也不介意當個惡人。


    雖然也見識過建忠家的厲害,可餘家老二到底不認為一個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大步走上前去,準備將方秀兒從她的手裏搶迴來。


    一絲冷戾的氣息一閃而過之後,餘建功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道震開。


    他不由得後退了好幾步,卻依然穩不住自己的身形,一屁股跌倒坐在了地上。


    再次看向拎著方秀兒的顧娘子時,仿佛剛才那絲戾氣都隻不過是他的錯覺一般。


    “三嬸嬸放開我娘吧,我告訴你,你別為難我爹娘了。”大丫眼裏含著淚花撲了過來,扶起坐在地上的餘家老二。


    “我把我看到的都告訴你,你別為難我爹娘了。”大丫哭著說道。


    見當家的狼狽倒地,方秀兒像是瞬間啞火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灰敗的垂下了眸子。


    “你這死丫頭,當真知道些什麽?還不快說!”錢婆子本來欲護著二兒子夫妻,可見此情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不由得暗恨這老二家的真是個拎不清的。


    不說那四丫和五寶,哪怕是斷了親也還是一個族裏的晚輩。


    單就村長家和他弟弟家的幾個孩子,也是她這個蠢貨能耽誤的?


    “我……我下午跟娘在山腳下打豬草,看見紅秀姨奶家的福來,領著他們幾個往北邊的千蛇山走了。”


    大丫一邊抽泣著一邊說道,“我跟娘還問他們來著,可福來說北邊千蛇山的鳥蛋最多。”


    聽了大丫的話,顧千蘭的心迅速沉到了穀底。


    雖說現在有了孩子們的消息,可這消息卻是最壞的那一種。


    大丫的話音剛落,柳氏和田杏兒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滿臉的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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