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劉凡和兒媳婦夏夢薇漸漸遠去的背影,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張萍抽泣了會,她轉身走到堂屋的供桌前。


    看著中間擺放著的二兒子劉剛的遺像,


    張萍哽咽道,“剛兒,一晃你到那邊已經快兩月了,時間過得是真快啊!”


    “雖然還不到兩月,但你知道嗎,在你娘我看來,卻仿佛過去了二十年那麽久啊!”


    “老婆子,你怎麽又提這事了呢?別提了!”劉金火聞言,趕緊走上前要阻止。


    “你別管我,讓我繼續說!”


    張萍甩開了劉金火伸過來的手,看著劉剛的遺像,“剛兒,當初你要是沒去殘兵的話,現在應該也娶媳婦了吧?你媳婦肚子裏也懷上了我老劉家的血脈了吧?你爸和你媽我也會有第二個大孫子了吧?”


    “可惜你去了啊。這一去,卻……卻再也沒有迴來!說真的,我真的很後悔啊!”


    “但這個世界上卻沒有後悔藥。我後悔也沒用!”


    “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做夢時,想夢見你,和你說說心底話!可你卻——”


    又抽泣了幾下,張萍繼續說著,“可你卻一次夢都沒托給我啊。剛兒,你在那邊是不是很忙啊?忙的忘記了我們這些親人?”


    “如果是的話,娘不奢望其他的,隻求你能夠在那邊跟閻王爺好好說幾句好話,讓閻王爺保佑你哥,嫂子,堂姐,你妹,楊洪,還有你那沒出生的小侄子平平安安就行。至於你娘我,你爸,你大伯,二伯,都老了,半條腿已經邁入棺材了,保不保就無所謂了!”


    “老婆子,別瞎說了——”


    “閉嘴!”再次被劉金火打斷,張萍陡然暴怒,一聲怒吼,頓時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滿臉詫異。


    因為一直以來,張萍給人的印象都是一個溫和的人,從不發脾氣的。


    沒想到今日,張萍居然會這樣子。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詫異,驚訝。


    尤其是劉金火,


    作為丈夫,他和張萍一塊生活,養兒育女了三十多年,


    對張萍的性情了如指掌,


    也萬萬沒想到張萍還會有如此生氣的時候。


    靜靜的立在那,看著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麵龐,他沉默了。


    見狀,張萍又看著劉剛的遺像,


    “剛兒,娘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高,但——但俗話說的好,打斷骨頭連著筋啊。你哥,你姐,你妹們都是你的親人啊。和你一脈相承。還有你嫂子一嫁過來,就給我們老劉家爭氣,懷上了老劉家的血脈!”


    “為我老劉家開枝散葉。對於我老劉家來說,可是大功一件啊。你也不能不管啊!”


    “你若是聽見的話,可一定要保佑,一定要保佑啊!就算是娘,求你了行不?”


    說著說著,


    張萍看向劉青,“青兒,去拿三根香來!”


    “噢!好!”


    劉青迅地拿來三根香,慢慢點燃。


    “青兒,你拜拜你二哥!”


    張萍吩咐。


    “嗯!”


    劉青上前拜了三下。


    “我也來拜拜剛弟吧!”


    劉寧也拿了三根香點燃,拜了拜。


    “我也要拜拜剛叔叔!”


    小楊洪找來三根香點燃,學著拜了三下。


    緊接著,三人依次把香插上。


    張萍道,“剛兒,看見了沒?你姐,你妹,還要小楊洪都給你上香火了!你要是在天有靈,一定別忘了保佑她們啊!娘給你磕頭了!”


    話落,


    張萍就要彎腿跪下。


    “什麽?”


    眼看著張萍就要跪下,劉金火迅地攔住。


    “老婆子,你幹什麽?”


    “妹子,向來隻有兒子跪父母的,哪有做父母的跪兒子的?不合規矩。別亂來!”劉金木連忙相勸。


    “是啊。不合規矩。妹子,你的話,剛兒在那邊一定會聽到的。你若是跪下,反倒會讓他不好做人啊!”劉金水也勸說。


    “對,姐姐,聽三個哥哥的吧!”蕭綽在一旁勸說。


    “……”


    一個一個紛紛相勸,


    然而張萍卻搖搖頭。


    “隻要能保得我兒,我兒媳婦,我大孫子,我大侄女,女兒,還有小楊洪平平安安,讓我跪一萬次都心甘情願。你們都不要勸我了!讓我跪吧!”


    “唿唿!”


    卻在這時,有一道風忽然從外麵刮來。


    從每個人身邊穿過,一直到了三把香上。


    那原本緩緩升起的香火煙忽然改變了方向,


    竟然都朝地下飄去。


    “這——”


    一刹那,屋子裏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按照物理規律,煙,隻會主動往天上升,


    現在怎麽反過來了。


    什麽情況?


    “哦,我懂了。我懂了!”劉寧立刻開口,“一定是剛弟聽到了三媽的話,他不敢承受三媽的跪,特意顯靈了!”


    “對對對。一定是二哥顯靈了。他把香火煙特意弄得往地下跑,就是在告訴我們,不要讓我媽跪下。”劉青恍然後,也立刻分析。


    張萍:“……”


    楞了楞,看著眾人,“真,真的嗎?”


    “姐姐,當然是真的。你看看,還在往地下跑呢。”蕭綽特意指了指香火煙說。


    “還真是耶!”


    劉彭祖們咂舌。


    這種事兒太邪乎了。


    難道世間真的有鬼神麽?


    “萍,眼見為實。剛兒已經聽到你的話了。他在天上,一定會時刻關注我們一家人的。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我相信他也會盡力保佑我們一家人的。你呀不能跪。真要是跪了,你是在折他的陰壽啊!”


    劉金火沉思了下,勸道。


    “對對對。妹子,真的不能跪!”


    “別跪了!”


    ……


    聞言,張萍深深的看著劉剛的遺像。


    看著看著,她兩隻眼裏分別流落出了兩行眼淚。


    二兒子劉剛往昔的音容,一點一點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她真的好想再抱抱二兒子劉剛。


    畢竟劉剛可是她懷胎十月,從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


    可惜——


    她再也沒機會抱一抱二兒子了。


    隻能在腦海裏思念。


    “好,我不跪,不跪了!”


    張萍點點頭,哽咽道,“剛兒,媽不跪了。但媽有個小小的要求。往後的日子裏,當媽睡著時,你偶爾托個夢吧。媽,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念你啊!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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