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蒙著臉,趴在木板上被人運迴大殿的模樣,讓青衣很是心疼。


    待外人散去,青衣紅著眼小聲責備道:“公子又被王老將軍欺負了麽?為什麽他下手這麽狠?”


    胡亥有苦難言,剛進王府的大門,確實異樣的有些瘮人,這才導致自己慌亂間踩踏了花花草草……


    “我師父是為我好。”


    胡亥正在腦中複盤王翦課前說的話,就聽到方沐通報甘羅來訪。


    甘羅之名,響徹鹹陽,可謂天才少年!


    “公子,您這樣子不太方便,迴絕了吧。”青衣建議道。


    胡亥擺了擺手,直言:“沒關係,這是大秦新老天才少年之間的首次會晤,自然要與眾不同。”


    進屋看到胡亥趴著對自己揮手打招唿,甘羅眼中的錯愕一閃即逝,


    “公子,下官在墨家補完課後,又去找了大公子補課,心中仍有幾個疑問想與你請教。”


    胡亥沒想到自己不耐煩的一句戲言,對方身為三公之一的禦史大夫竟然真的去做了,而且還做得更到位。


    扶蘇也算是受自己影響最深的人,如果他都沒有幫甘羅答疑,那問題看起來真的很嚴重。


    胡亥正色解釋道:“甘大人不必多禮,我自當知無不言。”


    甘羅等地就是這句話,


    坐到胡亥的左右邊,沉聲道:“公子,請問縱橫學說未來該如何?”


    作為縱橫學說翹楚,胡亥萬萬沒想到甘羅會問出這個問題,當年的他可是憑借智慧,在十二歲的年紀幫助秦國奪取趙國十二城,堪稱頂級智囊的人竟然也會對前路迷茫……


    胡亥不敢絲毫敷衍,謹慎問道:“甘大人為何有此一問?”


    甘羅幽幽一歎,介紹道:“縱橫學說始祖是鬼穀子,翹楚張儀當年為秦王定下連橫策略,遠交近攻,最終成為秦國一統天下的策略大綱。”


    “可如今大秦環顧四周,哪裏有敵?合縱連橫又哪裏有用武之地啊!下官雖然憑借舊日功勳扶搖直上,可學說卻無法繼續發揚光大,我身為學說翹楚,日思夜想終究悲歎毫無辦法,”


    “沒想到淪為工匠的墨家竟然在公子的努力下,煥發新春!所以,下官懇請公子出手相救!”


    從甘羅的身上,胡亥再一次看到了身為翹楚的責任,堂堂大秦禦史大夫,此刻竟然眼眶泛紅,聲音微顫,看到對方確實是毫無辦法,能嚐試的都嚐試了……


    “甘大人,對於縱橫學說,我屬實了解甚少,隻是知曉是國與國之間博弈的大學說,如果想要挽救他,希望您能事無巨細地分享一下。”


    胡亥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想要自己出手,那就需要把縱橫學說的核心交出來,也就是所謂的患不避醫,


    不然你遮遮掩掩的話,那就是浪費彼此時間。


    甘羅沒有絲毫猶豫,點頭道:“公子放心,就算您不說,我也要先講出來,對症下藥才能治病。”


    胡亥點了點頭,雙手支起上半身,看向青衣,


    “備些茶點與熱茶。”


    “是,公子。”


    準備妥當之後,青衣便從外麵將門關上,隻留下胡亥與甘羅。


    甘羅輕聲道:“在外人看來縱橫家都是通過談判來達成目的,仗身佩劍就是口中三尺兵鋒,實則不然,談判隻是手段,更重要的分析,隻有準備充分才能在談判過程中一擊製敵。”


    “能具體一點麽?”


    “首先就是的理論,就是指認為人們的生活習慣及其文化特點由其地理條件而形成的理論,比如燕地民風彪悍。”


    看到胡亥已經吸收,甘羅繼續道,“迴到七國混戰時代,那便是指由不同民族所組成的國家受到當地地理環境、動植物豐富程度、氣候等因素的影響,因而不同國家之間產生了發展路徑的差異,所以說在縱橫家眼中當時雖然是七國混戰,可是已經可以認定哪幾個國家會活到最後。”


    “有道理。”胡亥認可這個說法。


    “所以為何大秦橫掃六合之後麵臨的困難與挑戰會更大?”甘羅反問道。


    順著甘羅的思路,胡亥迴答道:“因為各地的生活習慣都不相同,他們之間沒有形成認同感。”


    “沒錯,一旦解決這個問題,那麽後世無論經曆多久的戰火,總會有人將這片土地上的人捏合成一個國家的。”胡亥心中震驚不已,因為後世的曆史證明了甘羅的預測是對的!


    相比於一望無際的歐洲平原,華夏國內地理環境明顯複雜許多,東北、華北平原;西藏、雲貴高原;長長的沿海地區……


    如此複雜的地理環境沒有將華夏隔絕成一個個類似歐洲的小國,正是因為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認可大家是一家人,就算有兄弟姐妹短時間走散了,也是一家人……


    而這一切的根源,就算自己所在的大秦!


    “甘大人的困擾,或者縱橫學說的弊端,我清楚了,在形成認同感上麵,縱橫學說是無力了,因為它的本質是【合縱連橫】”


    甘羅的例子快速讓胡亥理解。


    “就算這樣,縱橫學說還有救麽?”甘羅再一次說出這句話。


    “有,當然有!”胡亥沒有絲毫猶豫,果斷迴應。


    “當真?”胡亥幹脆的迴答,讓甘羅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自己對於這個問題,思考了許多年,始終沒有答案。


    從進屋到現在,最多也就半個時辰,胡亥有答案了?


    麵對甘羅的質疑,胡亥笑道:“其實甘大人的問題,我曾經與大兄探討過。”


    “探討過?”


    “大秦看似天下無敵,可是把目光放在一個個子民身上,疾病、窮困、醫療……哪個不是問題?哪個不是敵人?為了更好推進到基層,我在天牢內想出績效管理辦法,您仔細想想是不是也是利用人與人之間在規則範圍交鋒來實現的,隻不過此前縱橫家是談判,現在大秦需要的是管理!”


    “無論是在處理內部矛盾還是在處理外部鬥爭時,第一步是談判,最後一步還是談判。”


    “談判就是管理?”甘羅聽完後總結道。


    “沒錯!”


    ……


    “公子,陛下授業的時間到了。”


    聽到青衣的提醒,甘羅隻好意猶未盡的起身告辭,臨走前,對方鄭重其實的對胡亥說了一句話,“公子需藏拙。”


    胡亥聞言點頭稱是,這是第二位重臣提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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