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下定決心的張潮就對父母說了:


    “爸,媽,買房吧?”


    “嗯?一點點小麻煩就賣房?賣了我們住哪?”


    “……不是賣,是買!”


    “……一點點小麻煩就買房!買了我們住哪?”


    “當然是買的新房那邊!你們也要改善改善居住環境。咱們家房子太老了。”


    “不能一有錢就亂買東西,何況房子這麽貴。這錢我們還要存著給你……”


    “我已經買了。房子。”


    “嗯?”


    “燕京,海澱,走路就能去燕大上課。”


    “啊?”


    “70萬,過完戶了。”


    “我……你……”


    曆經一番口水戰,張潮終於把父母拽到了全縣城唯一一家房地產中介公司裏。他不想買什麽新房,就想買個別人已經裝修好的準新房。因為現在長福的新房全是毛胚,沒有精裝房一說,張潮不想父母再費那個事去裝修。


    不過買什麽樣的房子,又是一番爭執。


    “買個兩房一廳就好嘛,我們倆一間,你迴來的時候住一間,完全夠住了。”


    “那我迴來要寫東西,不還要一間書房。”


    “那,那就三房好了,多一間做書房。”


    “那要是我結婚了呢?有孩子了呢?”


    “那,那買四房?會不會太大了、太貴了?以後房價跌了怎麽辦?”


    “是啊是啊,咱們長福人少,縣城裏誰家還沒個房子啊?”


    “……”


    張潮不想費口舌了,直接讓中介按照四房、準新、已裝修的標準開始篩選。


    這年代長福的土地供應不算緊張,所以房子普遍蓋的偏大,動輒就是120平米往上。再過幾年就沒這好事了,到張潮重生前的2024年,80多平米的房子,開發商的廣告也是“三代同住無憂大戶型”。


    同時符合張潮幾個要求的房子寥寥無幾,稍微挑了兩處比較近的,馬上就約看房。


    一處就在勝利北路,房子是90年代蓋的員工集資房,後來辦了紅本,麵積得有140平往上。就是房齡高了點,格局也比較老。裝修就別說了,那一水的彩色水磨石地磚,迴家看著和迴單位似的——pass!


    另一處稍微遠一點,在碧水岸附近,是2000年以後新蓋的商品房小區。房主是個生意人,買來是給兒子做婚房的。結果兒子結完婚就帶著老婆去滬上發展,不迴長福繼承家業了。


    空著心疼,租出去又怕搞壞裝修會掉價,隻好忍痛割愛。


    房子有130多平米,裝修、家具、家電都還是嶄新的——因為就婚禮前後住了十幾天,然後空了快1年。房主叫價2400一平米,比碧水岸的毛胚房單價還高。


    當場嚇得張潮媽媽就要拉著老公兒子離開。


    張潮沒走,而是和房主展開了拉鋸戰。經過近2小時的討價還價,最終以30萬元整成交。剩下的手續就交給中介去跑了。


    張潮父母整個過程都被兒子牽著鼻子走,直到簽字的那一刻,母親還猶在夢中,難以置信地問道:“30萬,就這麽花出去了?”


    張潮催促道:“還有中介費的……哎呀,你快簽吧。買房子這種小事寫長了讀者不愛……不是,買房子這種小事,早買早享受,晚買它也沒折扣。”


    大事砥定。


    在張潮的催促下,父母終於在他再次飛往燕京以前,搬了進去。他又隻在“新家”裏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去福海機場飛燕京了。


    張潮心想,看來我和房子緣分有點淺啊……


    迴到北大街東院的新家,張潮開始填欠下的文債。


    答應給陸金波的雜評集,9月前就要交稿,可還差2萬字左右。6月份剛在燕京見麵的時候,他朝人家拍著胸脯說7月份能搞定,結果現在都8月了,進度還和6月份一樣。


    事兒一多,他就把這茬忘了一幹淨!


    《少年如你》的劇本寫了不到2萬字,大概還要再寫2萬字才能完稿,何冀萍那邊已經在催了,希望他9月初能拿出初稿。


    《蝸居》剛剛開了了頭,不過好在這小說沒人催,可以往後放放。


    8月份還剩下20天,欠的文債4萬字,看起來不多,日更2000字左右就行了。但是魯院那邊還有課,不好請假;8月17日是燕大新生報到日,接著18-19日新生體檢,20日開始軍訓到26日。


    月底他還要去滬上參加書展。


    而9月5日,又是燕師大研究生新生報到日。


    張潮現在感受到什麽叫“文債如山”了,痛心疾首地反省自己要更會拒絕別人才對,當初要是對來大姐一咬牙、一狠心,自己就能多出10個整天的碼字時間,


    不過蚊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張潮決定先把雜評集寫完,劇本盡量往後拖一拖。畢竟一份協議是9月份前交稿,一份協議是10月份前交稿就行。


    但是雜評也不好寫。不管是社會評論、文藝評論,還是新聞評論,都得有的放矢,不能瞎說八道。


    改編不是亂編,雜評不是胡評。張潮在書房的座椅上往後一仰,思索起來。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在魯院的幾次發言,以及圍繞《蝸居》產生的種種討論——這些不就是素材嗎?


    打開辦公軟件,新建文件,輸入標題:


    《大先生過時了嗎?》《房子、票子和麵子》


    碼到半夜,也才寫完了第一篇。


    第二天,張潮重新迴到魯院,又上了幾天課,每天都在爭分奪秒,吃飯的時候都要拿他那黑莓手機打兩行字。


    其他同學都誇:“小夥子熱愛創作,精神可嘉!”


    張潮心裏想的是:“伱是沒收人家20萬……”


    終於熬到周末,這是張潮在魯院高研班上的最後一天課,大家為他舉行了簡單的歡送儀式,鄒光明副院長也將“燕大新生報到單”和“燕師大新生報到單”同時交給張潮。


    與同學們依依不舍地告別後,張潮揮別魯院,迴到了自己在北大街東院的小家。


    明天就是燕大新生報到,自己欠陸金波的雜評集就差3000來字了,一篇文章就能搞定。張潮心中大定,終於能喘口氣了。


    門鈴響了。


    張潮心裏奇怪,這裏的地址隻有很少幾個人知道,這幾個人來之前應該都會給自己打電話。


    開了門,倒也不是陌生人,正是春風文學出版社的編輯單英琪,風塵仆仆的樣子。見到是張潮開了門,她鬆了一口氣,道:“你可太難找了!我問了一圈人,才知道你住到這裏來了!”


    張潮連忙把她讓進客廳,但尷尬地發現,自己這裏連招待客人的茶杯、茶葉都沒有,隻能連聲抱歉地給單英琪上一瓶礦泉水。


    單英琪道:“不用這麽麻煩,我來這裏就想請你幫個忙。沒提前給你打電話,就是怕你躲我。”


    張潮問道:“什麽忙?”


    單英琪道:“能不能把你那本《蝸居》給我們社。版稅,印數,你說了算。”


    張潮道:“你怎麽知道……?”


    單英琪道:“你們高研班的權勇先是我朋友,他告訴我你這有本好小說。”


    張潮道:“有是有。但是才開了個頭,今年內能不能寫完都不一定呢。”


    單英琪道:“年內能給我就好——或者是春節以前。”


    張潮問道:“怎麽這麽著急啊?”


    單英琪歎了一口氣,說起了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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