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瓊依打了個酒嗝,“叫安育青,或者冷大哥來,你不就可以放開喝了?”


    陸澤瑞睞了她一眼,“放心喝你的吧。”你樂意讓他們扶你上車,我還不樂意呢。


    “嗨,”夏瓊依眯著眼問,“你看過《短信情緣》這部電影嗎?一樣的眼睛,一樣的聲音,一樣的笑容,跟我記憶中一模一樣,可隻有我一個人在改變,而他,還和以前一樣年輕。”


    陸澤瑞探尋地盯了她幾秒之後,應該不會再崩潰了,迴說:“我們注定要用失去心愛之人,來檢驗ta對我們有多重要。我們像瘋狗一樣用髒話咒罵命運之神,可到頭來,我們還是得練習拿得起,放得下。”


    “是啊,失去的風景,走散的人,等不來的渴望,全都住在了緣分盡頭。”


    “還真是執著不了,該來的自然來,會走的留不住。人生這場患得患失的魔術秀,就是不停地把沒有的變有,把有的變沒。”


    “‘患’字,一連串的東西,放在心上……墨寶的媽咪和銘誠,都已安然離世,就不必放東西在心上受苦了,也了無掛礙了……不是十分的讚嗎?”


    必須為讚幹一杯。


    放下酒杯,陸澤瑞問:“嗨,我一直好奇一個問題,這麽多年,你都是怎麽應付校園裏的追求者的?”


    “老師為了出優率,不是一直強調不能早戀不能早戀嘛,就借助老師的力量唄。”


    “不停告狀?然後遭到男生的討厭就望而卻步了?估計沒這麽簡單。就你這‘隻教人眼花繚亂口難言、魂靈兒飛在半天’的模樣,青春期的小男生肯善罷甘休才怪。”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像那些大明星讀中學時一樣,追求者多到數不清,情書表白滿天飛,還要通過女同學幫忙登記,男生們才能根據號碼牌,排隊送上零食和禮物之類的,向女神告白?”


    “嗯哼。”


    “那太占用資源,我可不需要。男生們口口相傳,誰能考過夏瓊依,夏瓊依就跟誰約會。這招很管用的。”


    “迴迴第一?那你豈不是壓力山大?”


    “必不能辱沒這麽多年學霸的名聲啊。噯,這種感覺你肯定懂的。”


    “嗯。那校外沒老師庇護了怎麽辦?怎麽防騷擾?”


    “所以我和爸爸都很感恩陳婆婆的。從小學開始,隻要爸爸不能按時出現在校門口,他就讓陳婆婆去接我,那些男生就敬而遠之,遠而避之,避恐不及了。”


    “所以高中也隻選擇了離家近的二中?方便陳婆婆去接送?”


    “這是重要原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二中為了留住我,免了一切費用,還額外給了大筆獎學金。”


    “二中不虧,你這頂尖高校榮大優秀畢業生,不知給二中長了多少臉,對他們招到更優質的學生是天然引力。唉。”


    夏瓊依端起杯子碰了碰陸澤瑞的,問:“好端端的,歎什麽氣。”


    “你要是選擇上一中,就能早點認識你了。”


    “你可拉倒吧,你老了六歲,我們就是銀河的兩端,我進校你都畢業n年了,永遠不可能有交集。”


    “哪有,你跳了兩級,剛好你進校我畢業而已。”


    “這麽點兒也要爭?”


    “必須的。所以我和兒子很感恩海邊偶遇的奇跡。”


    “嗯哼,加一。”


    “到了大學校園,再沒了老師可以庇護,就有了他的接力守護?”


    “嗯。”


    郭銘誠曾是她夏瓊依生命中的第一場,也是唯一一場夢,記載了她青春的美好。


    青澀和幼稚的她,慢慢理解世界,慢慢更新自己,笑看人生,開心期待,熱愛生活,變成更好的自己。


    直至爸爸離去,銘誠跟著離去,她的青春跟著逝去,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她多想找個人,抱頭痛哭一場,或者大醉一場,以祭奠她逝去的,永遠不會迴來的青春。


    若緣分注定她與他們隻能做這麽些時日的家人,那她不會羈絆他們離去的腳步,隻想輕輕道一聲:珍重!


    陸澤瑞勸:“放棄一棵樹的好處就是,看到了一片優質大森林。”


    “嘁,”夏瓊依覷他一眼:“那又怎樣?森林大了,會有大灰狼,有老巫婆,對我這個路癡來說,很容易迷失方向。”


    “不是還有獵人,小矮人,小精靈,仙女,一堆堆呢。”


    “你這,都成年多久了,還相信魔法?”


    “男人至死是少年,我身邊就有你這魔法師,我保持點童真童趣,甚至是稚嫩幼稚,多好多安全,為什麽不信?”


    “你那是,有、色、眼、睛,無聊。”


    稍後吧,要說夏瓊依沒醉,可她東倒西歪的,要說她醉了,可她說的話又挺有道理。


    這次告別,不能算最後一次。隻要她憶起他、提及他,那就是一次對話。


    人生最難走的路是心路,可自我設限的崩塌,即自由的開始。


    活在當下,並不是執著於當下就忘掉以前和過去,而是過去、現在跟未來,組成了一個全部的時空,隨時隨緣分進入心裏,也隨著緣滅而走,我們就隨緣生活。


    我們不能忘了離開的人,但也要珍惜眼前人。


    再後來,她就一個字也不說了,趴在吧台上,一動不動,近乎透明的臉上泛著紅暈。


    陸澤瑞凝視著這張緋紅嬌嫩的臉,一動不動。


    為什麽很多人寧願深陷泥沼,也不願擺脫痛苦?大師解釋說,受苦永遠比解決問題來得容易,逆來順受那個不幸,比享受幸福來得簡單。


    今天暫且愈合的傷口,會在不知名的某天某刻,不期然地再次現形、疼痛,甚至崩裂、血肉模糊,又再次結痂……這才是成長中最難的一課。


    不過好在,一次次間隔的戰線會拉長再拉長吧。


    陸澤瑞將人打橫抱起,不慌不忙地走出去,上了等在外麵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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