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其琛將阿寶交給李德海,叫他帶著阿寶在養心殿裏玩兒,他自己則是擺駕去了永壽宮。


    李其琛到的時候同剛剛過來的德妃在宮門口碰了個正著,德妃下來給李其琛行禮,李其琛現在沒什麽心思拘泥於這裏禮節,隨意地點了點頭抬腳進了永壽宮。


    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永壽宮中安靜得叫人心慌,宮女太監行動有序,進進出出的一舉一動都靜悄悄的,連他印象中產婦的慘嚎聲都沒有。


    他這心裏就忍不住打起鼓來,一瞬間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倒流,手腳冰冷起來,他腳下一個踉蹌,嚇得元祿一個鏟步上前扶住他。


    李其琛拂開元祿的手,繞開跪在地上行禮的宮人,他走到產房外的窗戶下喊了一聲,“薑琬。”


    細聽下來,這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薑琬正躺在床上休息,她的鎮靜和耐力讓這一屋子的人見識到了什麽叫做雌鷹一般的女人,那是一聲都沒叫啊,還時不時地指導她們這些穩婆該怎麽揉肚子來刺激宮縮,加速生產,還有讓宮女時不時的用烈酒給她們的手衝洗,說是什麽消毒,給她們指揮的一愣一愣的。


    而且她還不像其他產婦,知道怎麽唿吸、用勁兒,她們連喊都不用喊,人家自己都會做了,這位真是比她們這些專門做這一行當的還精通呢。


    現在她們這些一屋子的人反而是跟著躺在床上的產婦的指令行動。


    李其琛喊薑琬的時候她剛剛經過一陣密集的宮縮,趁著空擋她趕緊休息一下,汗水打濕了她的頭發,一綹一綹地黏在她的頭臉上,顯得有些脆弱,她累得慌,懶得開口。


    映雪心疼的拿濕帕子給她擦了擦叫她好受一點兒。


    窗外的李其琛更加心慌了,怎麽沒出聲,不會是不好了吧?他轉身就要往產房裏衝,被元祿和一眾小太監死死攔住。


    “皇上,產房汙穢,恐傷龍體,您進不得啊。”德妃也跟在後麵勸了一句。


    李其琛已經快要被巨大的恐慌籠住了,他掙開元祿的手,踢開抱著他腿的小太監就要往屋裏走。


    薑琬聽見外麵鬧哄哄的聲音才知道李其琛誤會了,她揚聲喊道:“皇上,嬪妾沒事兒,剛才在蓄力呢。”


    想著得給李其琛找點兒事兒做,可不能讓他打擾自己生孩子,“皇上,阿寶沒人看著嬪妾不放心,您去看著阿寶吧。”


    李其琛聽見薑琬的聲音這才渾身脫力一般扶住元祿的手,可憐的元祿努力撐著自己的小身板支撐著李其琛的身子,好在李其琛很快調整了過來,他也鬆了一口氣。


    “阿寶有李德海照顧著,你放心生,朕就在這兒守著你,你別怕。”李其琛對著裏麵也喊了一聲。


    這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李其琛的話,心說皇上還真是寵愛榮嬪娘娘,能讓皇上喊出這句話的,也隻有榮嬪娘娘了吧。


    薑琬也聽到了,不過她的注意點卻在怕上麵。怕?她有什麽好怕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怕的是你吧,老李?


    肯定是不好意思說自己才說她怕的,薑琬撇撇嘴,閉上了眼睛養精蓄銳,準備迎接下一輪的宮縮。


    德妃目光複雜地看向李其琛,在他發覺前又收迴了目光。


    李其琛也不進屋子裏,就站在院子裏,宮人給他搬來了椅子,他也不坐,負手立在產房外。


    他不坐,德妃也不能坐,隻得陪著他站著,不消一會兒腳就開始酸疼,她扶著翠柔的手不動聲色地換了換腳。


    蔡妃和淑妃也來了,兩人根本不想來的,可是她們到底是妃位,這皇上寵愛的妃子在給他生孩子,皇上也都來了,她們不來就不好看了,怎麽的也得演個姐妹相和吧。


    嬪位的荊嬪、裴嬪也來了,看著皇上這個樣子也都找了個角落靜悄悄的站著,心裏則是想著還真是命不一樣,她們生產那會兒哪見著皇上這樣緊張啊。


    不過這產房怎麽靜悄悄的,眾妃心裏嘀咕,該不會是不好了吧?


    屋子裏的薑琬已經維持不住表情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宮縮越來越明顯,疼痛也逐漸加劇。


    薑琬握著上方的繩子牽引著自己的身體使勁兒。每使一次勁兒,她都要深吸好幾次,牙關咬緊。


    “啊!”她痛得忍不住呻吟出聲。


    外麵的李其琛立馬就不鎮定了,他上前一步,揚聲追問:“怎麽了,怎麽突然出聲了?”


    “禦醫呢,速速去給榮嬪診治!”


    薑琬聽到他的話想把他的頭錘爆,什麽叫突然出聲了,痛當然出聲了。


    每當這個時候薑琬都要痛恨老天不公,為什麽不讓男人來生孩子。


    而她現在還要安撫外麵隻需要播種的男的,她沒好氣的喊道:“沒事!”


    劉院使和溫泰清已經遵循聖旨跪在了簾子外麵,“煩請娘娘伸手,微臣好給娘娘把脈。”


    薑琬伸出手,劉院使仔細的感受了一下手下的脈搏,“迴皇上,榮嬪娘娘無事,痛也是子宮娩出胎兒所致,如若娘娘忍受不了,臣可以給娘娘施針止痛。”


    劉院使瞧著這榮嬪娘娘也不像是需要的樣子啊。


    “銀針止痛可有弊端?”李其琛的聲音傳來。


    劉院使迴稟道:“迴皇上,短時間內對身體無礙。”


    “薑琬,你若是忍受不了,讓劉院使給你施針止痛。”李其琛繼續喊道,人已經快要走走到窗戶根下麵了。


    好家夥,劉院使還有這一手呢,早知道有無痛她幹嘛要自己生啊。


    “用,用上。”薑琬咬牙喊道。


    “哎,哎。”劉院使讓映雪將帳幔扯好,隻露出需要施針的部位,他拿出銀針在幾個穴道上紮了那麽幾針後,果然疼痛慢慢地減退了。


    熱淚盈眶的薑琬伸手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劉院使真是牛!”


    劉院使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被稱為牛但覺得榮嬪娘娘應該是誇他的意思,他笑著退了出去,“一炷香之後微臣為您取針。”


    少了很多的疼痛,薑琬生的更加順利了,她也不是頭胎了,因此不過下午的時候她就感覺身下一鬆,孩子就出來了。


    “生了生了!”穩婆喜悅的聲音響起。


    “哇哇~哇哇~”產房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洪亮有勁兒,一聽就十分康健。


    外麵的眾人都緊張的看向產房,榮嬪這次生的是個公主,還是一位皇子?


    嬪妃們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等著產房裏的人公布嬰兒的性別。


    眾目睽睽之下,產房的門被打開了,穩婆抱著個大紅包被包裹著的小嬰兒笑得像是撿了錢一般。


    她衝著李其琛行了一禮,笑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榮嬪娘娘平安誕下了二皇子!”


    二皇子!


    李其琛隻覺得耳朵轟的一聲炸開,再也聽不進去其他的了。


    “哈哈哈,賞,都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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