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主皺起眉頭,他環顧四周一圈,確定並無閑雜人等,這才湊上前,小心翼翼問道:


    “你突破失敗是因為……”


    他頓了頓,還是沒說完。


    慕容家主笑了,毫不在意道:“那日正值突破關鍵,皇主忽然出現,叫了我兩聲。”


    他雖然沒刻意說,但是林家主頓時明白過來,這突破失敗是因為皇主的出現。


    大周昌盛五百年。


    前兩百年,曆經三任皇主,而如今的皇主,乃是第四任。


    兢兢業業治國二百年不曾有子嗣,可皇朝氣運更迭,大周衰敗,幾經滅國之災。


    當代皇主終究還是累了,一座座城池割裂出去,而他也欲圖選定接班人。


    數十年過去,秦家崛起。


    秦家夫婦,夫妻合璧,就如同一柄利劍,數十年奮戰,為大周打下半壁江山,開疆擴土。


    得此資源,皇主從合丹境率先突破元嬰境。


    合丹境頂天壽元四百年,可元嬰境卻至少可活五百歲,巔峰境界更是可活六七百歲不在話下。


    大皇子等了數十年沒能繼位,被封為親王,二皇子等不及了,卻是突然戰死沙場。


    此後,三皇子入佛門潛修,四皇子開設儒派,五皇子入宗門,鑽研修仙之道。


    再無一人覬覦皇主之位。


    慕容家主隻是輕描淡寫的訴說著大周曆史,眼神卻是無比深邃。


    林家主不傻,他明白了。


    當代皇主繼位後,就不曾想過要讓位。


    君王多疑,任何能威脅到自己的人,都活不下去,哪怕是自己的子嗣也一樣。


    他們這八大家,如日中天。


    秦家前車之鑒在前,慕容家哪裏還敢展露頭角。


    一番話說了許久。


    慕容家主抿了一口茶,站起身,“這修為沒了,我也老了,精神頭不足了。”


    “林家主,最後一句勸,這大周有一座山,我們跨不過去,隻能讓後代繞道而行。”


    “愚公移山之舉,不可取。”


    說罷,慕容家主轉身離去。


    夕陽下,他背影佝僂,垂垂老矣。


    林家主坐在原地,一直看著夕陽西下,直到月上枝頭,又到了天際露出一抹肚白。


    這一晚,他無比掙紮。


    大周皇朝這座大山就是大周皇主。


    這座山鎮壓在他們頭頂,他們這些後輩縱然再有天賦,也無法突破元嬰境,隻能止步於合丹境。


    慕容家主告老還鄉,自廢修為,是為後輩開了一條路。


    移山,乃是愚公之舉,他們過不去,繞道即可。


    可誰說,移山之人一定是愚公?


    “賭不賭?”


    “即便是告老還鄉,當真就離得了這座山嗎?”


    林家主起身,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精芒。


    “六家動向如何?”


    角落裏,一道人影緩緩走出。


    “稟告家主,六家探聽到秦少主,哦不,秦少凡如今在風林城,正在集結隊伍,欲圖圍剿此子。”


    林家主冷哼一聲,冷眼看向身後那人。


    “林影,你是我的影子,別人愚鈍,你也要愚鈍嗎?”


    “他是秦少主。”


    隻是簡單兩句話,林影心頭卻是泛起驚濤駭浪,他不知道家主這一晚上到底想了什麽,可叫一聲秦少主,這是承認秦少凡的身份了。


    林影當即道:“是!”


    林家主湊上前兩步,“附耳過來,我交代你一點事。”


    林影頷首,移步上前。


    聽著聽著,林影眼中便是閃過驚訝之色,隨即眼神也越發嚴肅起來。


    “家主……”


    “林影,你乃是我的影子,大周無人知曉你的存在,從此刻開始,你隻是你,我沒有影子了。”


    林家主說罷,轉身就走。


    林影在原地站了許久,滿臉掙紮。


    家主給的命令是輔佐秦少主去。


    之所以說是沒有影子,是因為縱然真被查出來,此事也和林家不會有瓜葛。


    “家主,這是我最後叫您一次家主。”


    林家主聞言,腳步頓了頓,可也隻是頓了頓,便是頭也不迴揚長而去。


    夜色中,隻留下一句輕歎。


    “若成,你是林家功臣,不成,你不再是林家人。”


    林影頷首,轉身沒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


    風林城。


    這裏是秦家祖地,秦少凡父親就是從此地走出去,一路走到大周王朝鎮國大將軍之位。


    風林城也曾以秦家為榮,秦家軍旗幟遍布全城。


    可如今,大街小巷哪裏還看得到秦家軍旗幟?


    如今的風林城很是蕭條,這或許也和皇主有關。


    秦少凡故地重遊,他隻是數年前來過一次,記憶已經模糊了。


    秦家在這的宅邸,已然枯草叢生,很久沒有人照料過了。


    他搖搖頭,不再理會,轉身出了風林城,一路走到城郊,又是翻過了一座小山頭,來到一片荒野之中。


    這裏野草叢生,有兇獸蹤影。


    “秦家祖地,竟然淪落成這副模樣了。”


    秦少凡歎息。


    曾經有秦家軍日夜看守祖地,清掃野草,兇獸,如今秦家軍沒了,這祖地也就荒廢了。


    他邁步上前,忽然,四周傳來稀稀疏疏的動靜。


    秦少凡眉頭一皺。


    嗖嗖嗖!


    破風聲傳來,一根根弩箭從雜草堆中飛射而來。


    他之前太過沉浸在感慨之中,竟然沒有感知到這附近躲著人。


    如今感知散開,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二三十人包圍了。


    這弩箭之上,竟然還帶有靈力。


    他也不敢大意,揮手間,打落一道道弩箭。


    “來人止步,此地乃禁地,旁人不得擅闖!”


    雜草中,走出一隊人,身穿鎧甲。


    秦少凡不認識幾人,沉聲道:“我乃秦少凡,此地乃是我秦家祖地,怎會是禁地?”


    領頭之人明顯是隊長。


    他一步跨出,譏笑一聲,“原來是那叛國賊之後。”


    “此地是大周地界,當初皇主封賞,將此地賜給秦家,如今已然被收迴,旁人還算了,你秦家人來此,那就走不了了。”


    隊長冷哼一聲,凝氣境九重的修為散開。


    秦少凡不想和這群人糾纏,腳尖一點便是爆射而出。


    “這是秦家的地界,我想去,沒人能阻攔我。”


    他化元境三重,不把這群最高凝氣境修為的人放在眼裏。


    他一路朝著秦家祠堂而去。


    不多時,當他看見秦家祠堂的時候,眼睛再次紅了。


    “這都是你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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