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時,灌江口之上可以說是百舸爭流,你追我趕,一番繁華熱鬧的景象,因為靠近河流匯集之處的原因,這裏和荒無人煙的塞外大漠相比較,顯得那樣充滿人氣。


    躉船行駛速度也是逐漸慢了下來,駕船和騎馬不同,遇到複雜路況,騎馬隻需要用韁繩輕輕勒住便可以,然而駕船則是需要十幾人甚至幾十人的一同用力。


    躉船停靠在了一座碼頭之上,沈今安等人今天有一天的時間可以下船在灌江口這裏轉轉,這也是躉船的習慣


    因為躉船過大,在船隻較多的白天,活動多有不便,再加上船內需要補充給養等問題,便逐漸地養成了這樣一個習慣,在中途稍微地休息一陣,也算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了。


    沈今安站在甲板之上,看著呂江南難得站在自己旁邊,隨後說道:“灌江口是碼頭之地,自古以來便有闖碼頭的口號。因為這裏傳說是二郎顯聖真君的封地,因為二郎顯聖真君劈山救母,大鬧天庭,隨後便被劃分於此,也算是保佑這裏一方太平。灌江口也是來往客船休息落腳之所,所以客商極其多,五湖四海的玩意兒也特別多。如今我們兩個好不容易單獨有些時間,這裏不僅有權貴之所,也有僧道論壇,倒是可以仔細地挑選一些。”


    沈今安這話說得倒是不錯,唐無心對於那種熱鬧的環境總歸是有些不屑的,所以幹脆躺在自己船艙內睡覺。


    小五子倒是十分想要出來看看,可是因為暈船吐得別說下船了,就是下炕都有些費勁了,沈今安也隻好答應小五子,在路邊買上一些可口的北方飯菜算是給他改善改善夥食。


    本來以為呂江南會一口迴絕的沈今安卻完全猜錯了。


    呂江南不僅沒有拒絕,反而是對著沈今安說道:“這可是你說的,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能不賣給你這個麵子,給我吧。”


    沈今安不明所以道:“大白天得這麽多人看著呢,現在給你有些不太合適吧。”


    呂江南白了一眼沈今安說道:“滾,我說的是銀子。”


    這才算是恍然大悟的沈今安笑著說道:“你不早說,不過我身上的散碎銀子差不多都已經花完了,要知道租賃這一條躉船可是花費了我不少錢的。”


    “你什麽意思。”眼見自己的要求被拒絕,呂江南臉上露出一絲不太樂意道。


    沈今安見狀連忙解釋道:“散碎銀子沒了,不過我身上還是有些家底的。”


    沈今安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一行大字。


    “一萬兩銀子”


    看到這張銀票,呂江南無所謂地說道:“你不說你是北燕世子嗎,出門一趟就帶這麽一點銀子?真是小家子氣。”


    沈今安無奈地說道:“一萬兩銀子還少?你要知道華陽王朝一個三品大員的年俸不過八百兩,我這已經算是妥妥的富二代了好不好。”


    呂江南板著臉說道:“整張的銀票在這裏好用嗎?你說這話不就是開玩笑嗎?”


    沈今安白眼道:“華陽四大商號,晉商徽商燕商最後一個便是蜀商。這些商號都是靠著大宗生意起家的,晉商的礦,徽商的墨,燕商的馬,至於蜀商便是繡。不要看織布簡單,可是蜀繡那可是進貢給皇家的物品,一般人想攬可以費勁呢。上好的蜀繡可是號稱一寸一金。一件成衣好的話上千兩銀子簡簡單單,所以這一萬兩銀票說多也算是多,說少也算是少。”


    呂江南緊跟著說道:“看你這意思你自己都嫌棄少了嗎?”


    沈今安嘿嘿一笑:“要說是原來這點錢也隻不過是我兩三天的花銷,可是自從出去一趟也算是懂得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道理。就這些銀子還是我存了許久才積攢下來的錢呢,你要是身上沒有銀子了,倒是可以管我借,不多話,每個月隻需要給我兩分利息便好。”


    “那你可真是夠奸詐的。”呂江南撅著嘴說道:“要知道外邊的當鋪也隻不過一分半的利息。”沈今安一點也不在意道:“愛借不借,不借拉倒。”


    灌江口,藏珍樓。


    現在正是清晨時分,日明光足。


    藏珍樓外,百十餘名穿著各異的人士早已經齊聚於此,旁邊各式各樣的轎子五花八門,掀起塵土陣陣。


    灌江口瘋傳藏珍樓內來了一批稀世珍寶,這可引得了不少富商貴胄的喜歡,要知道藏珍樓可是西蜀數一數二的拍賣之所。更有傳言,隻要是有錢,什麽稀世珍寶都可以拍賣而出。一時間整座灌江口被來往客人所沾滿,隻求能夠見到那些傳世珍寶一眼。


    本來就熱鬧非凡的灌江口此時此刻更是人潮湧動,江邊的無數枝椏上也是響起來了刺耳的猿鳴。


    灌江口三麵環水,隻有一路通山,這一次為了凸顯出對於藏珍樓的重視,當地官府更是將周圍的那些閑雜人等早已經清除幹淨,留下來了一條富麗堂皇的道路。


    旁邊趕路買菜的小商小販雖然心有不滿,可是礙於權貴,卻也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裏麵咽。朱門酒肉,路有骸骨,顯得一彰。


    當不斷聚攏過來的馬隊和轎隊踩出令人驚歎的步伐之時,一杆猩紅醒目的慕容皇旗更是獵獵作響,讓原本就不算是特別平靜的街道,瞬間達到了高峰時期。


    有明眼人認識出來了這是隻有皇家才能夠使用的黃旗,在整個西蜀能夠使用這樣旗子的便隻有西蜀王爺慕容狄了。


    十幾匹戰馬開路,十六人抬的黃轎子慢慢而行,道路兩旁的平民百姓也是隨著紛紛下跪,整條街道之上可以說是寂靜無聲。


    當扛著黃旗的隊伍逐漸走後,兩旁的百姓這才麵麵相覷,如釋重負。


    在離著跪倒隊伍的不遠處兩個人筆直地站著。


    男人身穿一身玄衣,身材筆挺,形如一頭折服待機的老虎,身邊的另一個男人則是穿著一身華服西蜀裝飾,抬頭看了一眼緩緩起身的西蜀平民,微微一笑。


    兩個人如此大膽的行為自然也是招惹旁邊人的好奇,在這裏不尊敬慕容家族那可是藐視皇權的大罪。


    可是聽著兩人個人外地口音,便也是沒有將其特別放到心上。


    灌江口可是西蜀前往重都的必經之路,就連一些買菜的老婆婆都十分自信地說自己曾經在哪裏瞧見過大將軍或者幾品大員。對於空有一些錢財的富翁自然也是瞧不太上。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富家公子一臉打趣地說道:“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你來,我倒是真的不太相信,你竟然會對這等世俗之物感興趣。”


    玄衣男人雙手背後,笑嗬嗬地說道:“隻是聽說這一次有一些機關之物,難得一見,我倒是很感興趣,不過如果很貴的話,恐怕還是要有你給我兜底了。”


    富家公子輕輕道:“這倒是不礙事,不過等你們唐門最新的機關弩箭鍛造出來,記得還給我便是。“


    玄衣男人聽到富家公子的話不經意的笑出聲音來:“要不說你們薑家生意做的強大呢,我新一批的連發弩箭還沒有研製出來呢,你便已經打好了算盤,你這未雨綢繆也太過於早些了吧。“


    富家翁嘴上說著哪裏哪裏,都說西蜀武林每年死於紛爭的武林豪客差不多上萬人,而這上萬人之中死至六七的便是唐門暗器。


    可是話是這麽說,玄衣男人對富家翁的想法隻是打趣了兩句,去也並未對此多說什麽。


    富家翁姓薑名天水,自幼便生長於西蜀重都城,薑家祖上曾出現過一任大將軍。更是被西蜀前朝宰相武侯視為己出,隻不過因前朝後祖昏庸無力,開門獻降而一怒之下解甲歸田,從此便開始經商,曆經幾代,西蜀錢財半數之餘便已歸於薑家,而薑天水自幼好學,精通於範蠡之道,更是被譽為薑家未來的掌門之人。


    相傳此人精通陰陽術數,又懂奇門遁甲。早年間,又曾西蜀王慕容狄極力想要招攬其於麾下,可是卻被薑天水婉拒,婉拒原因便是因為祖上曾有規矩不能踏入仕途。


    本來按照這種原因是會落得一個株連九族的下場,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讓西蜀所有人大吃一驚,薑天水不僅沒有落得一個牢獄之災,而且還被西蜀王慕蓉狄免除了三年的賦稅。


    不過薑天水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極少在眾人麵前嶄露頭角,更是將薑家的所有大事全部放權於外人,隨後便獨行於江湖,神龍見首不見尾。


    今日出現在灌江口,也隻是為了同唐門現任少主唐雲龍一起趕赴於藏珍樓。


    龍找龍,鳳找鳳,能夠和薑天水玩到一起的自然也不是善茬,同樣是年少成名,同樣是身負氣運,唐雲龍的經曆便也是簡單多了。


    唐門每年對外招生數千人,但是真正能夠得到門派重視的也不過數百人,在這數百人之中也就十幾人能夠進入唐家內門,唐雲龍便是唐家百年之中對於暗器研究力道達到巔峰卓越之人。因唐雲龍身份隻是庶出,而在唐門之中身份不高,好在唐雲龍對於唐門功績卓越,也是因此獲得不少唐門新一代弟子的支持,所以這才擔任一個外門主。


    一身富家翁模樣的薑雲龍雙手插在袖口之中,在街道上閑庭信步,笑嗬嗬地說道:“我聽說這一次藏珍閣之中倒是有不少稀罕的物品,若是出現了偏差那可怎麽辦?”


    唐無心高傲道:“恐怕我西蜀唐門是勢在必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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