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如同權杖,當你握住權杖享受給你權利的時候,同樣小心的還有荊棘。


    伴隨著三百多重騎的到來,今晚一場別開生麵的抓捕會算是到達了高潮。


    穎川縣都統李威手持長刀挽如魔星天降,硬生生的殺入大廳之中,怒喝道:“有誰膽敢在穎川縣撒野。“


    沈今安放下茶杯,緩緩起身,朝著李威輕輕作揖道:“我姓沈,沈嶽的沈,名今安。”


    李威這今年在穎川縣的身份和地位日漸下降,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李威喜歡直來直去,為人又比較死板,對於拉幫結夥這種營生是打心眼裏麵就不喜歡的,恰恰相反,老奸巨猾的亢貴截然相反,不僅秉承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基本原則,更是為穎川縣的官吏大開後門之路。


    一正一反兩個極端,讓李威在潁川官員之中的地位則是一降再降,尤其是在聽說舉薦官王安要來之前,所有人都將手中的賭注壓向了亢貴,至於李威自己也已經不太奢望自己能夠步步高升,能夠守住自己腳下這一方土地的基業自己便也算是燒了高香了。


    當亢貴看到李威大步流星地走入黃府之時,便感覺到了有些不妙,治安問題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手下的衙役值守,現如今,那些兵士全部來到這裏做什麽?難不成要有變故?”


    黃岩看到李威到來之時也是不斷警告自己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好不容易憋住自己眼角的淚水,眼睛始終緊緊的盯著那個很有可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少年。


    李威同黃岩不同,剛才黃岩已經和亢貴撕破了臉皮,可是李威卻可以繼續按兵不動。這樣下去局勢便對自己不利。


    然而所有人內心的小九九都隨著沈今安的一句話畢生難忘。


    最為驚訝的還要屬亢心,原本放到肚子裏麵的心思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沒見過豬肉,但是見過豬跑。沈今安的名聲不管好壞都算得上是聲名遠播,自己百聞卻不曾見麵,如今這個男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自己竟然還是不太敢相認。


    李威深唿吸一口氣,隨後立馬單膝下跪,身上鐵甲戰衣因為身體起伏也不斷的叮當作響,大聲說道:“末將穎川縣都統李威拜見世子殿下。”


    原本大好的局勢此時此刻忽然急轉直下,不僅亢氏父子不敢相信,就連李大有等人匪夷所思,片刻之間竟然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黃楓性格單純,膽子也大,結結巴巴的說道:“你就是那個吃人不是內髒的北燕世子?”


    李威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這些年東征西戰,要不是因為天下太平,或許同北疆的那場注定要打起來的鏖戰中一定會有他的身影。如今見到北燕世子殿下,即使有些驚訝,卻還是強壓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迴過神來的亢貴為了將局麵挽迴,隻是瞥了一眼沈今安,故作鎮靜地說道:“李威,你是華陽朝廷的都統,不是他沈家的走狗。再者說了,此人一不佩戴飾物二沒有憑據,小心被他騙了。”


    李威對於亢貴本來就是愛答不理,現如今終於能夠好好的整治一下他,樂意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聽亢貴的話。


    亢貴眼見李威不聽勸,連忙對著沈今安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不清楚你的真實身份,請恕下官剛才的無禮,隻不過,北燕的世子殿下身份高貴,這些年也有不少人打著他的名號到處招搖撞騙,你們還是留下來,待我查明真相以後,不管對錯,都會給您有一個滿意的交代。”


    李大有被亢貴如此明裏暗裏的一番針對,立馬覺得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真夠狠辣。


    然而亢貴還是低估了自己麵前的這位世子殿下,沈今安輕聲笑道:“給你幾分薄麵,你還真是蹬鼻子上臉,你什麽身份,也配調查本殿下?張口百姓閉口百姓,華陽王朝的官員要是都和你一樣,那可就壞了。你今天在忙些什麽我也都親眼看到了,我隻說一句話,不管你找到誰,也不管你花了多少心思,華陽的官場都不會再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你什麽意思。”亢貴有些驚慌道。


    沈今安麵露驚訝之色:“你還真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就別整天出來了,我說的再簡單一點,你狗屁都不是了,迴家養老去吧。”


    聽到沈今安如此直白的話,亢貴立馬眸似鈴鐺,不可思議的嗬斥道:“本官乃是朝廷正是任命的八品縣官,別說你身份上尚不明朗,就算你身份板上釘釘,一個世家子弟又怎麽能夠擾亂朝政?難道你們北燕想要謀反不成?既然如此,我亢貴寧願上奏天子,也不會允許你們亢家隨意的擾亂朝政。”


    亢貴立馬找到了理由開始抨擊沈今安,麵對亢貴如同老狗一般的大喝,沈今安倒是不以為意:“尊稱你一聲亢縣令,還真是拿自己當一盤菜了,八品官多如牛毛,別說你這一輩子都可能見到不上皇帝老兒,就算你是真的見到慕容複,你問問他敢把我怎麽樣嘛?“


    沈今安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除去呂江南以外都有些如針紮背,亢貴生性外強中,當聽到世子沈今安之後,即使有自己親爹在一旁打腰,心裏仍然是七上八下的。


    都說人的名樹的影,亢心雖然憑借自己太子爺的身份在穎川縣裏麵唿風喚雨,可是畢竟穎川縣的外麵天地大的沒有邊際,和沈今安的名號一比較,恐怕自己跌倒泥潭裏狠狠的踩上兩腳都不夠給人家墊鞋的。


    北燕的勢力不用多言,就連當朝首府都不敢輕易交談,這下可是嗚唿哀哉了。


    黃楓雖然沒有那麽手足無措,卻還是懵懵懂懂,無知者無畏,從小就被黃岩寵壞的她隻是知道沈今安這個人不咋的,可是對於一些具體的事情卻還是半知半解。


    這個看起來隻是有些小帥的公子哥竟然是北燕那個權傾朝野的世子殿下?


    這恐怕不是真的吧!


    “你汙蔑陛下?”亢貴哆哆嗦嗦的伸出食指不敢相信的用手指向沈今安說道。


    沈今安不以為意:“行了,你的模樣說實話真是令我失望,我原以為你會繼續說你的那一套為國為民的大話。”


    亢貴瞥了一眼沈今安,迴頭看向李威說道:“李威,食君官祿,為君解憂.難不成你也想造反不成?”


    李威冷哼一聲:“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命令本督統?”


    亢貴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麽,卻被一直沉默不語的呂江南從懷中掏出兩枚石子,狠狠的敲打在了膝蓋之上。


    一頓哎呦聲音過後,亢貴便跪倒在了沈今安的麵前。


    沈今安正眼都不瞧一下亢貴,隻是有些婉言道:“說實話,本來我對你們這些齷齪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的,要怪就怪你的寶貝兒子眼光太好了,忘了惡人自有惡人磨的道理。”


    亢貴麵無表情,冷冰冰的說道:“沈今安,你真的有膽量殺朝廷命官?”


    沈今安哈哈大笑,滿眼譏諷的說道:“我以為你一直都明白,在你們的眼裏,李大有這些人可有可無,同樣的道理,你們這些人在我眼裏同樣是可有可無。”


    亢貴冷眼旁觀著沈今安的飛揚跋扈,亢心則是在旁邊咬牙切齒,默不作聲。


    這個道理雖然有幾分粗俗,但是卻句句在理,這個世道山頭太多了,你以為的一塊小石子,可能地下埋藏的是一座你一輩子也無法翻閱過去的大山。


    亢貴在沈今安絕對的氣勢麵前還是服軟說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沈今安倒是平淡無常,眼眸清涼如水,語氣輕輕說道:“不是我想怎麽樣,說實話,我猜測到應該是你們想怎麽樣?”


    亢心嗬斥道:“你想怎麽樣我都行,但是不要難為我爹爹!“


    沈今安年表情一愣,隨後神情冰冷道:“你到還是一個孝子。”


    “你個孽畜,給我住口。“亢貴朝著亢心大聲嗬斥道:“我這些年隻是覺得對不起你娘親,所以對你所做的一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如今可倒好,你給我闖下這彌天大禍。”


    沈今安連忙搖頭說道:“亢大人,如果你現如今還以為你們父子兩個人給我上演這麽一出父慈子孝的畫麵我就會感動的淚流不止,從而放了你們一馬,那你可就是大錯特錯了。我相信這種場麵也曾經有人在你們麵前表演過,你們卻沒有放過他們。”


    亢貴也沒有繼續堅持,自嘲道:“看起來你說的沒錯,我還是有些天真了,下官穎川縣縣令亢貴拜見世子殿下,亢貴願意接受任何處罰,可還是懇請大人能夠放過我兒一馬。“


    亢貴這一番感激涕零的表現,也讓在場的黃氏婦女以及李大有清楚的認識到麵前這位玩世不恭的年輕人真的和他自己說的那樣。


    沈今安笑道:“既然你開口了,我也算是賣給你一個麵子,既然你對你兒子說教子無方,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當著我們的麵兒,好好教育教育你的愛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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