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你怎麽又哭了?”落陽拍了拍顏北月的肩膀。


    她也不清楚,為什麽殿下醒來之後總是哭。落陽可不覺得,隻是一場噩夢的原因。


    她在顏北月的眼中,看到了曆經世事的滄桑。


    “沒事,這噩夢有些太深了,讓我有些走不出來了。”顏北月有些乏力的笑了笑,“落陽,我想出去走走。”


    “殿下,我陪您。”


    “不必了,馬上就要嫁去南慕了,臨走前,我想再看看我的家。”顏北月擺了擺手。


    落陽給顏北月披了件狐裘,還有些放心不下。


    小姐醒來之後,總讓她覺得哪裏變了。


    顏北月順著後花園像乾坤殿走去,順著台階一步一步走向那乾坤殿的最高處。


    未嫁去南慕前,她最愛站在這高樓之上,看著整個紫禁城,那時的她,意氣風發,想著縱馬江湖,和愛的人永結同心。


    再站在上麵,已是物是人非。


    “這次,我不會再嫁去那南慕,更不會讓我的國家滅於那南慕的鐵騎之下。”顏北月頭揚起,透過那天空,仿佛又看到了南慕的鐵騎踏著她滿城的百姓的身體,聽到了百姓流離失所的唿喊聲,看到了父皇母後為了救她被迫自盡,看到了皇兄們的屍體一個個被釘死在城牆上。


    “這個,這個,這個,都給我收好,這可是皇後姨娘送我的首飾,個個價值千金,若是磕了碰了,賣了你們都賠不起,聽到沒?”


    顏北月聽到一個極為尖銳的聲音,不由得皺了皺眉,望向城樓腳下,便看到一個身著粉衣的女子,穿著極為豔麗,頭上的金釵顯得這姑娘庸俗至極。


    活脫脫的像極了那青樓裏出來的姑娘!


    顏北月看著那人,那是宣後妹妹的孩子,宣後疼愛妹妹,便經常把妹妹黎淑和她女兒崔縈心接進來住,上一世的顏北月沒有姐妹,便對崔縈心一直當親姐姐般親昵,常常把父皇母後給她的那些個稀罕玩意兒都給崔縈心。


    顏北月永遠都忘不了,當年南慕踏進北晉的時候,崔縈心正坐在那傅歡的轎子上喝酒享樂,冷眼看著北晉生靈塗炭。


    “既如此,便早日讓你嫁進那傅歡的府裏吧。”顏北月心中有了主意,收了收臉上的殺氣,笑意盈盈的衝樓下喊道:“姐姐,怎麽不多待幾日呢?”


    崔縈心一想到這就生氣,宣後雖然對她極好,陛下卻好像對她一直冷言冷語,這次本來要在後宮住到顏北月嫁去南慕,再讓母親入了陛下的後宮,自己也就算公主了,可沒想到,宣帝竟然直接趕她走。


    她看著顏北月那副高站城樓俯視她的模樣,覺得有些膈應,便上了樓梯跑到顏北月身邊,喘著氣說道:“住的日子太多了,陛下本就喜靜,這後宮也就隻有姨母,我怕是打擾道陛下和姨母了。”


    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


    顏北月沒搭理她,倒是看到一位穿著紫衣蟒袍的男人從城樓下走過,步伐不緊不慢,麵色淩寒,眼神冷漠,臉部的輪廓如刀割般明朗,眉眼用驚豔來說也不為過。讓顏北月感覺到了獨屬於上位者的淩然氣。


    這個男人,不簡單。


    “喲,那不是南慕的攝政王殿下麽,”崔縈心看到男人,眉眼間有些興奮:“據說是來陪南慕的太子殿下一同來的。”


    “南慕的攝政王?”上一世,顏北月隻聽那攝政王謝輕痕的傳說,卻不曾見過其人,原以為那些傳說不過是人們誇張的說法罷了,今日一見,顏北月倒是不懷疑那傳說的真實性了。


    南慕的殺神,腳踏銀駒,武功之高無人能比,卻是無人敢相信,這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謝輕痕仿佛是感應到了顏北月的視線,有些懶洋洋的抬起頭,看著城樓上的小姑娘。


    顏北月看著他的眸子,不由得有些呆住了,她在謝輕痕的眼睛裏看到了好多她看不懂的東西,深邃的像一望無際的海,讓她莫名的有些難過。


    謝輕痕和顏北月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顏北月看著謝輕痕喃喃道,“當真是個驚才絕豔的人兒。”


    “妹妹,我去你宮裏住一晚可好,明日你就要嫁去南慕了,以後怕是不能再和姐姐我一起玩了。”


    崔縈心心中很是氣悶,若是母親爭點氣,入了皇上的後宮,那嫁去南慕未來成為皇後的人可能就是她了。又何須求著顏北月住在她的宮裏。


    平日裏這丫頭可從來沒有對她這幅神色,都是嬌聲嬌氣的喊著姐姐,話多的如同那夏日的知了,今日是怎麽了?


    “皇兄今天往我宮裏送了不少稀罕玩意,姐姐可要去挑挑?”顏北月笑眯眯的說道。


    聽到這,崔縈心倒是收起了疑心,這死丫頭還真是個傻子,那些個稀罕玩意若是輪到她身上,是斷然不會送人的。


    “那便快些去吧!”崔縈心有些興奮,絲毫不掩飾眸子裏的貪婪。


    永安宮。


    “妹妹,那些個稀罕玩意快給我看看。”崔縈心剛坐下,就有些迫不及待。


    “那都是二皇子殿下托人連夜給公主送來的,郡主這樣拿走,二皇子殿下迴來怕是會不開心吧!”落陽撇了撇嘴,每次她看到這郡主這幅樣子就覺得不討喜的很。


    “妹妹,你可要管教一下你的宮女了,真是連主子的事都敢操心了。”


    顏北月才不會為了她去罵她家落陽。


    “落陽,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糕點,給我拿些來。”但顏北月此時確實是要支開落陽。


    有些事,她還不想讓落陽陷進來。


    “姐姐,妹妹有一事想要求姐姐,”還沒等崔縈心說話,顏北月便繼續說道“我這次昏迷,其實是中了毒,如今我可能,無法生子了。”


    顏北月說完,眼淚豆子就開始往下掉。


    “怎麽會?”崔縈心一副關心的模樣,眼中的興奮倒是出賣了她。


    “姐姐先聽我說完,”顏北月繼續哭著說道,“這樣的我又怎麽配得上太子殿下,不若......”


    顏北月頓了頓,崔縈心屏住了唿吸。


    見顏北月半天沒說話,便急忙拽了拽顏北月的袖子,“不若怎樣?”


    “不若,姐姐替我嫁去那南慕當那太子妃可好?”顏北月捂著胸口,一副痛心的模樣。


    崔縈心蹦了起來,“這,可行嗎?”


    顏北月差點沒笑出聲,也不知道崔縈心這種腦子當年是如何從北晉盜出那北晉的行軍圖。


    “當然可行,”顏北月對著崔縈心小聲細語。


    沒人知道顏北月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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