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河縣西城門口


    被衙役阻攔在邊上的出城百姓,看著城門口一列列的士卒扛著火銃,步伐整齊的踏步行進入西城門,不由得交頭接耳。


    這些個士卒不似以往見過的大明兵丁,各個精神飽滿不說,邁步踏地鏗鏘有力,個個臉色紅潤,眉宇間帶著股銳氣。


    身後背著個背囊,鼓鼓的不知是何物,左右掛著的水壺飯盒叮鐺作響,背囊正中還掛著頂笠形盔,腰帶更是掛滿了各種胯包,一柄刺刀卻是格外的顯眼。


    這笠形盔乃是朱翊釴指定給新軍士卒的製式頭盔,形式酷似草帽,起初是蒙元製式頭盔,後洪武帝再造華夏,襲承蒙元,明軍多有佩戴。


    這笠形盔是造辦監一體衝壓而成,新軍笠形盔為了和地方明軍作區分,頭頂並無紅纓絡裝飾,也不進行刷字,而是會在衝壓完成之後進行內飾修整,以契合大明現在的發髻。


    因為發髻的問題,朱翊釴不得不設計出圓筒帽和笠形盔出來,不是朱翊釴不想讓這些新軍去發,而是不能。


    自古就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


    又有華夷大辯,束發右衽之別。


    自夏商周起,華夏先民便是束發右衽,便是孩童也是紮起總角,故有總角之交,又作區分年歲,稱未成年人為未冠,剛成年為弱冠。


    因此孔夫子才會發出那句:微管仲,吾其披發左衽矣!


    對於大明的百姓來說,剪掉其發髻,比殺了他還難受,這是身份的認同,故而我大清才會發出:留頭不留發!


    為的就是徹底的消滅大明百姓對故國的認同,朱翊釴是不會去做這種愚蠢的事的,盡管剪短了頭發,好處多多,但百姓會抗拒,會失去對自身的強烈認同感。


    士兵們依次走過西城門口,都轉頭側對著騎馬駐足在一旁的營長身上,營長郭驍身挺板正的坐在戰馬上,也是戴著頂圓筒帽,正舉著右手向走過的士兵敬禮。


    他是世襲錦衣衛出身,因為帶隊整訓有功,被朱翊釴提拔為營長,此次香河練兵,便是他作為帶隊長官前來香河,昨日已經到達,他親自入城向海瑞匯報。


    海瑞便命他今日帶隊大張旗鼓的從西門入城巡遊一圈,部隊依然是駐紮在西城門外,海瑞要的就是震懾住那些各懷鬼胎的士紳地主。


    告訴他們,我海瑞這次可不是就帶了十幾個捕快衙役過來,我是有軍隊做後備的,這次他來,就是要徹底的將香河縣存在的問題,給好好的整治一番。


    “一二一,預備唱!”


    “新法政策好,新法政策好,新法政策之下百姓地位高!”


    “兼並攤派被打倒!”


    “地主惡霸夾著尾巴逃跑了!”


    “……”


    郭驍笑著看著自己手下的士兵大聲唱著歌,意氣風發的踏步朝前行進,慢慢放下敬禮的右手,驅馬向前,慢慢的來到士兵隊列前頭。


    此時的香河縣衙內,海瑞整理好自己的官服,扶正自己的烏紗帽,在書童程啟的陪同下,邁著四方步從後堂走出,直接坐在了高掛‘明鏡高懸’匾額下的案桌後。


    “升……堂!”


    在程啟的悠長且綿軟聲腔下,公堂上排列左右的順天府捕快,紛紛杵擊著手中的水火棍,頓時公堂之上發出咚咚的砸地悶響聲。


    “威……武!”


    ‘啪’的一聲,海瑞一拍驚堂木,聲帶嚴肅,目光凜然,“帶原告被告過堂!”


    “帶原告被告過……堂!”


    邢捕頭一聽程啟說完,便將在一旁的張滿羈押上堂,拱手道,“稟大老爺知曉,人犯張滿帶到!”


    張滿經過張廷這幾日來的調養治療,已經相較過去時日,好轉許多,他跪在公堂之上,海瑞沒有問他話,他也不敢開口。


    接著就是在前廊下等待開堂的林家奴仆們,聽到海瑞讓過堂了,才假裝哭哭啼啼的上了堂。


    海瑞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不可喧擾!”


    林家奴仆們這才止了哭泣,跪在公堂上低頭等待迴話,便聽海瑞道,“原告何人?”


    “大老爺,我名林貴,我兄林富於上月十五日在安平鎮稅務所內被張滿無故打殺,請大老爺為我作主啊!”


    “大老爺,我兒林……”


    “大老爺……”


    “大老爺,小民張田方,於上月十五日在安平鎮稅務所內,因口角與張滿爭執,林賽員外因見我年老體弱,而張滿身強體壯,怕我吃虧,故而讓其三個幫工過來相勸。”


    “誰知這張滿不僅不知收斂,還將過來勸架的三人當作仇敵一般,用扁擔將他三人一一砸殺,我因躲避及時,隻被張滿砸中左肩,大夫勘定,我左肩內以骨折,終身不得提掛重物。”


    “我乃是農戶,殘疾之身,如何養家,還請大老爺為我作主啊!”


    “嗯,”海瑞聽完四個原告的訴說,嗯的一聲,表示知道了,便朝一旁的邢捕頭道,“人犯所使之兇器何在!”


    香河縣仵作上前提著根白杆木扁擔道,“迴大老爺,此物便是人犯張滿當時所使之兇器!”


    海瑞隻是看了一眼,便讓仵作將扁擔交給一旁的邢捕頭,開口詢問張滿道,“人犯張滿,你有何話可說!”


    “老父母在上,張滿冤枉啊!”


    張滿穿著褐色囚服,手腳皆掛著鐐銬,舉手投足間嘩啦作響,正大唿冤枉伏地痛哭,將這些時日來的痛苦委屈都宣泄了出來。


    海瑞沒有去拍驚堂木打斷張滿的宣泄,而是等到他自己哭累了,才開口道,“原告四人皆言你打殺了林家三人,打傷了張田方,致使其重傷,可有此事!”


    “老父母,我是打殺了他林家三人,打殘了張田方,”張滿帶著哭腔迴應道,“可我乃是被他四人毆打於地,無奈被迫反擊,非是無故打殺他們!”


    “你胡說,分明是你先與張田方爭執,我兄三人上前勸架,怎的到你口中成了圍毆你了!”


    “肅靜!”


    海瑞一拍驚堂木,喝止了林貴的嚷嚷,“張滿,你說張田方他們四人圍毆於你,卻是為了何事圍毆你的?”


    “大老爺,不可聽他一麵之詞!”


    張田方見海瑞這般詢問,嚇得連忙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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