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運捧起薑至的臉,用力摩挲:“你要知道我愛你愛的是每個階段的你,這份愛是絕對平等,不偏向任何一個時間點。所以別說傻話。”


    “世間沒有絕對的平衡,就算有,也很難用它來要求愛情。人的感情本就很難同時產生,過去的先後不重要,往後才值得仔細斟酌。我們看的是長久,不是你或我,而是你和我的總量。”


    “謝謝你不嫌我愛得太晚。”薑至的手伸進時運外套裏環住他的腰,堅定道,“時運薑至……我們一定要長長久久。”


    時運迴抱住他:“嗯,時運薑至,一生一世。”


    命運曾兩次將他們分別放置在女神像的兩端,而今天,他們終於能在忒彌斯的同一側親密擁抱、忘情接吻。


    薑至最初迴到至誠時有些恍惚,但很快就從經罪科的模式裏切換迴來。


    言誠說他本就不怒自威,從經罪科迴來之後整個人更是帶了一種執法者特有的煞氣,在職場上更令對手方退避三舍了,連新來的實習生和他打招唿都舌頭打結。


    “那個詞語叫什麽來著。”言誠摸了摸下巴,想起來之後打了個響指,“對,西裝暴徒。時運都教了你些什麽啊,你這大殺四方的氣場出去震懾財團倒還可以,但小心別嚇著我們客戶。”


    薑至摁下咖啡機的啟動鍵,反駁道:“你少誇張,我明明還是那麽平易近人。”


    言誠摸出一封請柬,塞到薑至懷裏:“諾,你bb給你的。”


    完了他還抱怨一句:“你們小情侶的事兒怎麽還偏托我這第三方轉達,我告訴你啊,要是你們成了,這中介費我可從份子錢裏扣。”


    薑至嘲他:“言少你家財萬貫怎麽還摳上了。”


    言誠嘀咕:“我這不是摳門,是精神損失費。你是有人滋潤了,我還在齋戒著呢。”


    薑至挑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有情況?”


    “總之該讓你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說。”言誠假裝咳嗽了幾聲岔開了話題,“今天你才是主角,別說我了。”


    薑至拆開請柬上的心型封口,果不其然看見時運約自己今晚八點財經大廈天台見,裏麵還夾著一朵紙折玫瑰。


    心中閃過一個答案,薑至會心地抿唇。


    時運要對自己求婚這事薑至早有預感,時運自以為瞞天過海,可薑至在他偷偷量自己指圍時其實一直醒著,隻是裝酣罷了。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知道時運在一些重要的儀式上很執著,他們在一起那晚已經很隨意,嘴唇一貼、上了半壘就順理成章確認了關係。這已經是時運的心結,因而薑至不會搶先,讓他們人生中另一個重要時刻再次留下遺憾。


    隻是,好像時運每次約自己去財經大廈都不直接相告,上次是一束羅勒,如今是一封請柬。


    薑至知道場合重大,為顯尊重,下班後特意迴家換了套出席活動才穿的西裝。


    即便有了心理準備,可當他站在財經大廈前,心髒依舊砰砰直跳。


    他沿著積灰的步梯慢慢走向天台,越靠近那扇門,心跳便越清晰。溫柔的燭光搖曳在台階邊緣,旁邊還點綴著新鮮的玫瑰,而在盡頭處,時運逆光而立。


    時運就如他所期待的那般,在自己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轉過身。薑至看過時運太多眼神,有輕佻的、淩厲的、混亂的、充滿情欲,卻從未見他如此赤誠而認真、純粹又簡單。


    樓頂的風微微吹散了他精心打理過的頭發,薑至看著他額間那一簇掉落的發絲,抿唇說:“我來了。”


    “嗯,首先聲明,我今天太忙,實在沒來得及打草稿,剛才來的路上粗略想了幾句,待會兒可能說不出太多好聽的話。”


    時運牽起他,往欄杆處走:“有什麽關係,本來今天也是我說你聽。”


    薑至看著時運的後腦勺,不禁想起上一次他們一起來還是悶熱潮濕的初夏。那會兒他們還是劍拔弩張的關係,一起在天台抽了煙,薑至低頭發現,那兩個煙頭還留在原處,而他們之間卻已經徹底變了。


    在欄杆旁,時運轉身,深深望進薑至的眼睛。


    “你曾經在車上問過我,我倆的名字要怎麽結合才會有意義。當時我沒有迴答,今天我想給你答案。”


    薑至看著他從兜裏摸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之後裏麵躺著一對鑽戒,設計明顯與市麵上售賣的款式不同。


    那是充滿個性化的幾何美學,指環中央有一個長方形的凹槽,其中鑲嵌著一顆與長邊等寬的三角鑽石,薑至辨認出鑽石外部的空餘看起來像是一個倒置的秋千。


    “三角形被認為是公平的化形,它穩定、平衡,無論是忒彌斯手中的天平還是你的英文名justo,都被它所修飾。而我相反,我叫swing,名字裏暗喻著起伏與波折。我會選擇這個名字是因為我不甘一成不變,做人也隨性。然而遇到你,我開始想在這起伏中尋找一份屬於我們的安定平和。”


    “你是讓我穩定的支點,是我的歸宿,我的true love。”


    對薑至來說,時運像風,自由無形、行事灑脫,而就是這樣一個不受約束的靈魂如今請求自己用簡單的三條邊框將他限製。


    swing和justo,一個動態一個靜態,在搖晃與穩定之間,滲入彼此的生命,達到微妙的平衡。或許從各自選擇英文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們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薑至看懂了這枚戒指的設計,被他眼中的炙熱燙得麵紅,幸福地說:“確實是很完美的答案。”


    時運有些緊張地托起他的手,珍重道:“你的前半輩子被困在這裏,財經大廈是你痛苦記憶的載體,但希望從今往後它會成為你後半輩子的起點,代表著我對你的愛和長久的幸福。”


    “薑至,你願意嗎?和我結婚,徹底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


    舊城區的燈火微弱,甚至不及時運眼中的光熠熠,其中的情動令薑至麵紅心熱。


    薑至點頭,將自己的無名指滑入戒指中。


    無需多言,他的答案顯而易見:“我願意。”


    十指緊扣時,無名指上的對戒碰撞出輕微的聲響,像是煙火升空的信號。遠處中黃港口騰起新年彩焰的瞬間,時運和薑至默契地偏頭,唇瓣順利相貼,一個堪稱純情的吻融化了天台的冷風。


    如果說,父親一案水落石出時他不再懼怕麵對這棟舊樓,那麽,從這天起,財經大廈對他而言才真正有了全新的意義。


    這是薑至前三十年人生中最堅固的一個錨,深深紮在他的生活與血肉裏。時運替他拔了出來,又重新投下一個溫柔的、被愛裝點的新錨,而他也成為了時運後半生的唯一舵手。


    他們的命由自我掌握,但又生而屬於彼此。


    時運溫柔舔舐過薑至唇角殘留的水痕,貼著他的額間輕語:“答應和我結婚就是訂立一個全新的合約,這次你還想著違約嗎?”


    薑至用戴著戒指的手一點點描摹過他的臉,最後滑落在心口處,用力貼緊:“之前我確實為了一己私欲不顧公平的合約精神。


    但唯獨愛你這件事,我絕不違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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