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局要刺殺曾國藩,海軍南洋艦隊要消滅湘軍水師。二者一拍即合,準備來個大的行動:奇襲武穴。他們為此次行動取了個有趣的代號-“剃頭”行動。


    曾國藩<span>創<span>建<span>湘<span>軍<span>之<span>初,<span>先拿長沙周圍的盜匪下手。他主張亂世用重典,在長沙成立審案局,抓到盜匪後便給他們安上“通匪”、“作亂”的罪名。審案局不經審判,繞過湖南臬司衙門,把這些盜匪就地正法。


    罪惡小的盜匪,就關在審案局門口的站籠裏。人在站籠裏動彈不得,不出兩天往往斃命。審案局十個站籠,常常關滿了人,以至於新來的犯人無籠可關。


    曾國藩主持審案局,殺人如剃頭。湖南人聞之色變,湖南官場也對他敬而遠之,好事者便給他起了個“曾剃頭”的諢名。


    革命軍此次刺殺曾國藩,便<span>以“<span>剃頭”為代號,詣<span>在剃掉曾國藩的頭顱。


    “剃刀”行動的目的地,在於武穴。年初,左宗棠率領楚軍進攻九江,湘軍也跟著東下,<span>武<span>穴<span>成<span>為<span>湘<span>軍<span>大<span>本營所在。曾國藩在武穴設置大營,湘軍水師戰船亦雲集武穴。


    按計劃,南洋艦隊挑選了八艘精銳鐵甲艦,乘夜襲擊駐泊武穴的湘軍水師。情報局特工以陳明德為首,搭乘“福州號”200噸級鐵甲艦,目標直指曾國藩。


    湘軍水師孱弱,但也有幾十艘武裝汽輪。革命軍要想奪取製江權,就得消滅這些武裝汽輪。如果任由它們逃往田家鎮,無疑將對革命軍日後的行動產生不利影響。


    這天晚上,月黑無光,夜色彌漫。南洋艦隊八艘鐵甲艦在九江江麵集結完畢,勻速向上遊駛去。


    鐵甲艦是革命軍獨創的小型戰船,噸位較小,吃水較淺,火力兇猛,機動力強,非常契合長江流域的水文特點。


    在克裏米亞戰爭中,木質戰船在開花炮的轟擊下毫無抵抗力。在兩年前的中法衝突中,帝國海軍使用小噸位的鐵甲艦,重創法國大型軍艦“富賓”號。


    這些事實都雄辯地證明,鐵甲艦將成為未來海軍艦艇的發展方向。英法美等海軍強國都鉚足<span>了<span>勁<span>鑽<span>研<span>鐵<span>甲<span>艦。


    中華帝國的五百噸級鐵甲艦已經開始定型生產,一幹噸級的鐵甲艦亦已經通過可行性論證,成為海軍重點科研項目。


    曾國藩、胡林翼等湘軍大佬都很重視水師,亦絞盡腦汁購買、改裝了四十餘艘汽輪。但總體上,湘軍水師缺乏現代海戰人才,雖有武裝汽輪,卻不能形成體係作戰能力,與革命軍海軍更是相差甚遠。


    很多時候,湘軍水師仍靠長龍、快蟹、三版等木質戰船作戰。這些由曾國藩所親創的戰船,本質上是一種槳帆船,急時可以劃槳,平時依靠風力。


    槳帆船需要大量的劃槳手,才能為船隻提供足夠的動力。戰場上,訓練有素的劃槳手齊心協力,可使船隻在水麵上行走如飛,速度可媲美普通汽輪。


    但這種<span>爆發性的人力槳動力,隻能應付一時,難以持久。革命<span>軍鐵甲艦已經普遍使用螺旋槳驅動船隻,傳動效率<span>更高,船速也比明輪汽輪更快。即便是湘軍最快的三版快船,在革命軍鐵甲艦麵前也隻能望洋興歎。


    論噸位,論數量,論火力,湘軍戰船都比不過鐵甲艦。經過編組協同的鐵甲艦,更有助於發揮戰鬥力,可以輕鬆秒殺湘軍戰船。


    淩晨三時,鐵甲艦通過武穴下遊的江心沙洲,逼近武穴。這段時間以來,湘軍頹勢盡顯,水師戰船無法掌握製江權,紛紛後撤。武穴成為湘軍水師大本營,大多數輜重船也泊於此。


    夜色依然誨暗不明。南洋艦隊司令李銳經驗豐富,一路放慢船速,有驚無險地逼近武穴港口。


    武穴的湘軍水師戒<span>備<span>森嚴,雖是半夜,<span>燈火不斷。決戰已經拉開序幕,湘軍水師也加強了戒備,白天戰船來迴巡邏,<span>晚上燈火不斷,防止革命軍戰船靠近。


    革命軍八艘鐵甲艦靠近湘軍水師。湘軍在明,他們在暗,湘軍的燈火無意中為革命軍指明了目標。


    湘軍戰船最核心的位置,藏有一艘五百噸排水量的汽輪。這艘船正是曾國藩的座船,湘軍水師稱之為帥船。曾國藩為圖方便,吃住辦公都在船上。


    該船裝備有兩門英國造阿姆斯特朗重炮,威力驚人,可以對革命軍的鐵甲艦造成直接殺傷。四周警備森嚴,甲板上的親兵晝夜站崗,側翼亦有戰船衛護。


    武穴港口設施完善,岸上築有炮台,<span>可以對來犯的敵船炮火壓製。<span>曾國藩的<span>座船距離碼頭不遠,有繩梯、棧道相通。遇有急事,可以直接下船躲到岸上。


    曾國藩的癬疾又犯了,痛癢難當,折騰到半夜,才睡下不久。


    李銳率領六艘鐵甲艦先到武穴港。透過望遠鏡,他看到湘軍水師泊地火光點點,一艘大船緊臨碼頭,正靜靜地錨泊在江麵上。


    這艘大船的輪廓,與曾國藩帥船相符。夜晚長江上風浪大,大船周圍的湘軍戰船隨著波浪上下起伏,座船船重,在江上異常平穩。


    李銳微微一笑,<span>向一裏<span>之<span>外的後隊發出燈光信號:“情報無誤,帥船在港。前隊收攏完畢,兩分鍾後發動進攻。”


    前隊六艘鐵甲艦,主<span>要<span>負<span>責<span>襲<span>擊<span>湘<span>軍<span>水師戰船。後隊隻有兩艘鐵甲艦,由情報局王牌特工陳明德率領,負責乘亂直取曾國藩的帥船,執行斬首行動。


    陳<span>明<span>德迴<span>道:“收<span>到,靜候佳音。”


    鐵甲艦射程遠,火炮精準,距離湘軍戰船還有四五裏遠。湘軍觀察能力、夜戰能力弱,革命軍又實施燈火管製,至今尚未發現鐵甲艦。


    為提高打擊效果,李銳下令繼續向前開進,抵近襲擊湘軍戰船。兩分鍾後,李銳坐鎮“九江”號鐵甲艦,向湘軍戰船打出一發白磷燃燒彈,發出進攻信號。


    白磷燃燒彈本身威力大,燃燒產生明顯光亮,既能毀傷目標,也能起到照明效果。因此,到了近代後,國際社會嚴禁各國軍隊使用白磷燃燒彈,但白磷照明彈得以保留下來。


    白磷燃燒<span>彈打破了夜空的寧靜,炮彈所及,把湘軍戰船照得雪亮。緊接著六艘<span>鐵甲艦<span>相繼開<span>炮,對著湘軍戰船一頓火力輸出。


    水師大將楊載福從床上一躍而起。楊載福驍勇善戰,與彭玉麟並列為湘軍水師統帥,戰績不<span>相<span>上<span>下。


    彭玉麟善謀,理學功底深厚,多<span>主見,在殺俘問<span>題上與曾氏兄弟頗<span>有齟齬。楊載福則是行伍<span>出身,沉默寡言,對曾國藩忠心耿耿。


    是故,曾國藩把彭玉麟打發到了湖南,負責湘江防務,受羅澤南的節製,把楊載福留在了身邊,負責長江防務,直接受曾國藩的節製。


    楊<span>載福經常衝鋒陷陣,積累下許多戰傷,體弱多病,一度在後方養病。如今戰局緊張,<span>他也隻能結束養病,統領起整個湘江水師。


    聽到對麵隆隆的炮聲,楊載福頓感不妙:


    夜間作戰,對於各國<span>軍隊都是一個難題。因為當時照明條件差,軍隊在夜間很容<span>易陷入混亂,甚至誤殺友軍。不過,聽<span>羅澤南說,湖南前線的革命軍已經開始使用照明彈,可以<span>把夜間照得宛如白晝。


    而<span>以<span>往<span>革<span>命<span>軍<span>夜<span>襲,著眼於“驚營”戰術,目的在於驚擾湘軍。今晚革命軍炮火緊密,顯然是有備而來,目的在於殺傷湘軍,擊毀湘軍戰船!


    楊載福倒吸一口冷氣,決定迎擊敵人。該來<span>的還是來了。管他呢,上吧!湘軍水師裏<span>有三十多艘蒸汽戰艦,十二艘安裝了<span>英國製阿姆斯特朗大炮,<span>可以對付革命軍的鐵甲艦。


    武穴重地非<span>同<span>小<span>可,<span>既<span>是<span>湘<span>軍水師泊地,也是曾國藩行營所在,還聚集了許多輜重船。萬一讓革命軍得逞,後果不堪設想。


    湘軍戰船不如革命軍,官兵缺乏夜戰經驗,但楊載福也隻能硬著頭皮,與革命軍硬碰硬。


    然而,革命軍李銳並不與楊載福糾纏,指揮六艘鐵甲艦化整為零,鑽入湘軍錨地。這一方麵可以避開湘軍的岸炮,另一方麵可以充分發揮鐵甲艦機動靈活的特點,引開湘軍蒸汽戰艦。


    鐵甲艦上的官<span>兵訓練有素,可以獨立作戰。他們化<span>整<span>為零,各自為戰,竄入湘軍輜重船中間,離得遠、能開炮則開炮,離得近、不必開炮則丟擲火彈、火箭;遇到裝備阿姆斯特朗巨炮<span>的湘軍戰船,能打則打,不能打則跑。


    革命軍這種打法,算準了湘軍隊形密集,轉舵不靈,協同配合差。鐵甲艦屢屢得手,湘軍輜重船上多糧草、火藥,不時中彈起火。


    楊載福又急又氣,各營水師調度不靈,隻能以亂打亂,盡量與敵周旋。


    湘軍帥船上的阿姆斯特朗<span>重<span>炮<span>相<span>繼<span>開<span>炮,<span>沉悶的炮聲、明亮的火光恰巧標記出了帥船的位置。


    一直躲在暗處的兩艘鐵甲艦也冒了出來。原來,情報局特工陳明德見湘軍精銳盡出,知道湘軍中計,帶著兩艘鐵甲艦直奔曾國藩帥船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1850再造中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左茂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左茂行並收藏1850再造中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