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毓英出身於廣西泗城府西林縣土司,年少時曾在雲南廣南府城讀書求學。楊烜派他開拓雲南根據地,頗有知人之明。


    聽過楊烜的話,岑毓英的心髒“砰砰砰”地跳動了起來。帶部隊開拓雲南固然是件好事,一旦成功,自己必然就要主政雲南,成為“封疆大吏”。


    但楊烜隻給他一個步兵團三千人馬,所給未免太吝,所求未免過高。岑毓英不免疑心,以為楊烜要送自己當炮灰,好掩蓋革命軍經營東南的戰略企圖。


    楊烜見他沉吟不語,便說道:“你若感到為難,也不必勉強。”


    機會稍縱即逝,岑毓英連忙說道:“大王誤會了。卑職在想,大王派我去雲南,不像靖南侯羅大綱那樣大張旗鼓,率重兵征服交趾,之後留駐交趾,大力經營。


    “又不像李秀成師長那樣輕兵疾進,隻求懲罰敵軍,不求攻城略地。卑職隻率三千兵馬,而雲南麵積廣大,民族眾多,就算一時戰勝清軍,也難以占領雲南全境。”


    看樣子,岑毓英嫌三千兵馬太少,想要討價還價了。


    楊烜卻說道:“三千兵馬不少了。步二師在四個步兵師中最為精銳,自從征服交趾後,一直留駐交趾。現在交趾戰事已靖,我準備從步二師中調一個步兵團進入雲南作戰。


    “雲南正有迴亂,杜文秀的起義軍雄霸一時,卻陷入內亂,被清軍所乘,如今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你率三千革命軍進入雲南,正可攪亂雲南局勢,趁機渾水摸魚,徐圖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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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話告訴你罷,我下步準備在東南方向用兵,若東南得手,就會從兩廣北上江西、福建。在三五年之內,我軍都無暇顧及西南方向。


    “然而,雲南有杜文秀的迴民起義,貴州有陶新春兄弟的苗民起義,四川又有煙幫起義。若坐視他們失敗,實在又不劃算。


    “所以,我打算派兩個得力幹將,一個入雲南,一個入貴州,各領一個步兵團。你們若能在雲貴兩地取得立足點,再按照我們的老經驗,執行均田免賦。三五年之後,必能在雲南、貴州打開局麵。


    “那時候,我們必已鼎定東南,就能騰出手來支援你們。若你們已經完全征服雲貴,固然最好。若沒有完全征服雲貴,我們再派兵增援你們。”


    岑毓英才思敏捷,一邊聽楊烜講,一邊在腦海中盤算。雲南鄰近廣西、交趾,又有南盤江可通廣西,有紅河可通交趾,地理上更有優勢。


    聽楊烜的語氣,固然是不打算傾力支持經營雲南,也不會派遣重兵入滇。但萬一自己失利,他還能見死不救?


    步二師是革命軍陸軍翹楚,又是陸軍司令陳虹一手帶出來的。步二師派一團入滇,武器供應上若有困難,陳虹豈會袖手旁觀?


    桂林軍政委員會上頭還有廣西軍政委員會,還有越王府,哪一個都是岑毓英得罪不起,也絲毫不敢得罪的。若他深入雲南,必將大權在握,無人掣肘,不必事事請示上鋒,辦事方便得多,功業也大得多。


    想到這兒,岑毓英慨然說道:“大王如此抬舉我,我又豈能辜負王恩。大王放心,我願意入滇,幫大王經營雲南。”


    岑毓英在越國當官發不了財,凡事也受約束,但卻幹得興致勃勃。權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藥,岑毓英和許多越國官員一樣,對越國的未來充滿信心。


    他們親眼見到,楊烜已經在廣州、南寧兩地建起了機器工業,親眼見證了革命軍征服交趾,在交趾恢複了直接統治。


    由此不難推論,楊烜將突破傳統儒家天朝上國的觀念,建立一個比清朝疆域更大的偉大帝國。


    身為曆史的見證者,他們期待著在自己的崗位上奮發作為,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開拓出全新的事業,進而名留青史。


    楊烜對岑毓英的表態表示滿意,說道:“岑毓英,我知道你有大才,又勇於任事,特意請你經營雲南。雲南雖然地處西南邊陲,卻北接四川,東接貴州、廣西、交趾,又與緬甸接壤,地理位置相當重要。


    “經營雲南,又有刻不容緩之勢。第一,英國對緬甸垂涎已久。三十年前,英國就發動了第一次英緬戰爭,卻並未占到便宜。


    “前年,英國再度發動英緬戰爭,緬王割讓下緬甸地區給英國,失去了所有的出海口。雲南與上緬甸地區相鄰,若讓英軍占領上緬甸,就要與雲南接壤了!


    “第二,欲取四川,應先取雲南。四川易守難攻,隻有從雲南進攻四川才稍為容易。當年元朝進攻四川,正是先繞道雲南,經雲南攻下四川。


    “第三,雲南省內迴民起義,機會難得,我軍正可乘虛而入……”


    岑毓英並不熟悉國際局勢,聽楊烜說英軍已經占領了下緬甸,不禁大為震驚。


    緬甸成為中國藩屬,起於元朝。元朝武功最盛,成功征服緬甸,在緬甸設立緬中行省,當時緬甸國王是元朝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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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繼元朝之後,在緬甸阿瓦王國設置緬甸宣慰司,是三宣六慰之一。終明一朝,緬甸均受黔國公沐氏節製,是雲南之下的朝貢土司。


    清朝曾四次對緬甸用兵,卻皆以失敗告終,勉強維持對緬甸的宗主國地位。如今,英國人割占了下緬甸地區,卻從未聽說滿清有過抗議,或有過出兵援助之說。


    岑毓英不由得佩服起楊烜的先見之明:確實應該盡早經營雲南,若不然,等英國人占領上緬甸地區後,勢力就能滲透到雲南。革命軍再想經營雲南,就要平白增加許多障礙了。


    他不禁感歎道:“大王神機妙算,實乃我中華之福。”


    楊烜笑笑,說道:“再怎麽神機妙算,也得靠你們具體執行。下一步,我們要集中精力經營東南。雲、貴一帶,暫時都顧及不到。


    “我派你經營雲南,再選派一人經營貴州。你二人將各自率領一支孤軍,深入雲、貴。雲南比貴州重要,你對經營雲南可有什麽思路?”


    這就是在考問岑毓英了。他才思敏感,本要脫口而出,卻留了個心眼,虛心向楊烜求教。


    楊烜說道:“我送你八個字‘爭取民心、穩紮穩打’。具體來說,就是從滇桂交界的廣南府開始,先打下廣南府,再建立軍政府,推行‘均田免賦’。


    “等在廣南府站穩腳跟後,再往前推進,步步為營,穩紮穩打。若幹部不齊,就向廣西當局求助,請廣西方麵派幹部過來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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