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交水稻窮盡了袁老的一生,而劉鑠想要在這個時代實現這樣的結果,隻怕需要的時間,可能會更久,畢竟時代不同,眼界不同,知識亦不同,中間的鴻溝可沒那麽容易逾越。


    好不容易碰到個自我開竅的國淵,劉鑠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麽好的苗子的,是以才會許下立生祠、入史冊的承諾。


    “啊,這......”


    國淵顯然被劉鑠的激動鎮住了,一臉的不敢置信,甚至有些瑟瑟發抖,麵皮上的肌肉不受控製般的抽動。


    然而......


    劉鑠卻像是抓住了雜交水稻最後一點希望似的,眼神中的駭然無以複加:“子尼,你要相信我,你做的事情功在當代、利在幹秋。”


    “你跟著我做事,先不著急開工,我需要你把目前種田的心得體會,仔仔細細,全部記錄成冊,絕不能落下任何一個細節。”


    國淵雖然在頷首點頭,但依舊是一臉發懵的表情:“好,在下銘記於心,必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種田心得體會,全部記錄成冊。”


    劉鑠大喜,長舒口氣,不住點頭:“很好,這可是個細活兒,不必苛求時間,但一定要確保真實,包括失敗的過程,以及從中汲取的教訓等。”


    國淵揖了一揖:“諾,在下謹記於心,必會確保精準。”


    劉鑠點點頭:“恩,如此甚好!”


    *****


    咚咚—!


    鼓聲如雷,響徹濮陽。


    落日沉入山巒,喚起城中萬家燈火。


    在昏黃的油燈下,陳泰捧著一張債券,眯著幹涸內陷的雙眸,仔細打量著東郡債券上的花鳥魚蟲,不勝唏噓感慨:


    “厲害啊,不愧是侯大家的筆法,一筆一畫皆是造詣,我陳泰這輩子怕是也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


    “嘖嘖—!”


    陳泰愛不釋手,仔細端詳:“單憑這債券上的花鳥魚蟲,便值上萬石糧草,何況這紙張質量竟必東郡紙還要好,實在是賺大了。”


    “報—!”


    正在這時,書房外響起悠悠一聲傳報。


    陳泰抬眸望去。


    但見,府中侍從轉入書房,揖了一揖,輕聲道:“家主,府外有個自稱是河北甄家的人,說有事謁見家主,不知家主可願見否?”


    “河北甄家?”


    陳泰坐直了身子,兩道濃眉擰在一起,麵上泛起一抹惑色。


    “沒錯。”


    侍從肯定地點了點頭:“正是河北甄家人,而且比較年輕,好像叫甄儼。”


    陳泰豈能不知甄儼的大名,哦的一聲深表詫異,捏著頜下一縷胡須:“竟然是甄儼?”


    侍從蹙眉:“家主,您莫非認識此人?”


    陳泰哂然一笑:“他可是甄家二公子,未來甄家的繼承人,焉能不認識,你帶他去會客廳稍候,我換身衣裳便去。”


    侍從欠身拱手:“諾。”


    旋即。


    豁然轉身,離開書房。


    望著侍從離開的背影,陳泰麵上的惑色更重,皺著眉,心中暗問:“這小子怎麽有空來拜訪老朽?難不成有生意要談?”


    “亦或者說......”


    “......”


    帶著一連竄的疑惑,陳泰出了書房,徑直返迴臥室,換了身衣裳後,便直奔會客廳而去,腦海中已經搜尋了半晌,卻始終沒有半點頭緒。


    “甄公子。”


    陳泰邁步走進會客廳,滿麵堆笑,揖了一揖。


    “甄儼見過陳老。”


    甄儼忙不迭起身相迎,態度極其謙卑。


    “哈哈。”


    陳泰捏著頜下一縷胡須,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對方:“甄公子果然有令尊年輕時的風範,當真是儀表堂堂呐。”


    “哪裏。”


    甄儼趕忙謙虛道:“陳老過獎了。”


    簡單寒暄了一番過後,二人分賓主落座。


    甄儼倒也沒有絲毫的遮掩,當即表明了此番前來的目的:“陳老,其實小侄此番前來,是想跟陳老您談筆生意。”


    “哦?”


    陳泰捏著頜下一縷山羊胡,不由好奇:“那不知甄公子有何生意,要與老朽做?”


    甄儼深吸口氣,又緩緩唿出:“其實,小侄是想購買陳老您手上的東郡債券。”


    陳泰頓時一個愣怔:“購買東郡債券?”


    “沒錯!”


    甄儼極其肯定地點點頭:“正是如此,不知陳老可願割愛?您放心,價錢肯定要比債券的麵值高。”


    陳泰雙目炯炯地打量著甄儼,腦海中激烈的思考:“甄公子,你能告訴老朽,為何要購買東郡債券嗎?”


    “原因自然有很多。”


    甄儼似乎早已料到陳泰會問,因此對答如流:“比如它非常方便,若是運輸一萬石糧草抵達陳留,沿途路上的消耗也不少。”


    “可若是攜帶東郡債券,抵達陳留,那麽隻需要消耗一匹馬的草料,以及一人的盤纏,至於其中節省的時間,便更是不可估量。”


    陳泰捏著頜下一縷山羊胡:“如此說來,甄公子是為了做生意方便?”


    甄儼肯定地點點頭:“陳老英明。”


    陳泰自然清楚東郡債券的便利性,頷首淡笑:“那不知甄公子願意出多少購買?”


    甄儼立刻給出答案:“若是一萬石麵值的債券,在下願意出一萬零五百石,如何?方才不過數日,您便可賺五百石的差額,比起一年期,已經狠劃算了。”


    “而且!”


    言至於此,甄儼強調道:“在下給您的糧食,全都是今年的新糧,裏外裏合計,數日間賺了至少百分之二十五,這樣的生意您哪裏去找?”


    不得不承認。


    甄儼給出的條件非常優渥,甚至要比預定的收益,還要優渥,可謂一出手便是王炸,讓人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可是......


    老謀深算的陳泰卻不這麽認為,甄家可是生意人,滿腦子全都是利益,數日之間花費百分之二十五,隻為了省那點時間,還有運送糧食的消耗?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陳泰深吸了口氣,捏著頜下一縷胡須,訕訕一笑:“甄公子,咱們全都是生意人,這生意可沒你這樣做的。”


    甄儼麵上浮出一抹淡笑,轉而言道:“實不相瞞,我甄家在陳留投資了不少,盡皆是大額的交易,所以看似隻是節省一些糧食消耗,但綜合起來,也能節省不少。”


    “何況!現在東郡債券隻有兗州士族手裏有,很多外來的商賈想要插足生意,我甄家肯定要爭取時間,這節省出來的時間,或許能為我甄家帶來豐厚的利潤。”


    “陳老近期應該沒關注過別的士族吧?”


    “恩,的確沒有。”


    “這便對了。”


    甄儼深吸口氣,朗聲言道:“近期東郡債券盡皆這個價,尤其是豫州來的商賈,恨不得把各大士族的債券全都買光。”


    “哦?”


    陳泰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竟有此事?”


    甄儼肯定地點點頭:“當然!陳老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打聽。”


    陳泰捏著頜下一縷胡須,思忖了良久,感覺對方不像是在撒謊:“這可就奇怪了,明明不過數日,卻要花費如此大的代價,這是為何?”


    甄儼見陳泰始終有疑惑,直接放大招道:“陳老,您或許不知豫州的狀況,袁術這廝籌措糧草的手段實在太黑,這些士族很多在兗州有產業,便趁此機會,轉移自家的家產。”


    “把糧食換成東郡債券,雖然明麵上虧損了一些,但至少保住了絕大多數,不會被袁術強行征走。”


    嘶—!


    陳泰驚詫,不自禁倒抽一口涼氣:“購買東郡債券,是為轉移家產?”


    甄儼極其肯定地道:“沒錯!我河北甄家花大價錢購買債券,也是這般,還望陳老能夠割舍部分,小侄感激不盡。”


    陳泰眼瞪如鈴:“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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