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前開荒屯墾的進度上來看,各縣的工作效率相對較高,尤其是以東郡的八大新縣,效率更是遙遙領先。”


    “根據目前從各縣反饋迴來的工程進度表判斷,原定的開荒屯墾目標,應該能提前完成,真正想要評出優良,難度極高。”


    “而且......”


    “......”


    荀彧站在沙盤麵前,結合開荒屯墾計劃,為劉鑠詳細講解當前的進度,即便是素來鎮定的他,麵上依舊泛起遮掩不住的悅色。


    劉鑠聽得更是極其滿意,不住點頭稱讚,尤其各縣縣令積極工作,更是讓劉鑠興奮不已,這證明他的內卷計劃,至少在目前而言,是極其成功的。


    “好!”


    “甚好!”


    劉鑠長出了口氣,內心懸著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此次開荒屯墾,遠超預期目標,證明咱們還是低估了百姓的決心。”


    荀彧捏著頜下一縷胡須:“歸根到底,還是主公的政令好,開出來的荒田歸官府所有,老百姓可以長期承租,且沒有額外的田租。”


    “須知兗州各大世家豪族的田地,除了正常的賦稅要上繳外,還要收取一定量的田租,老百姓辛苦耕種一年,實際上未必能有盈餘。”


    “主公此舉極大的為老百姓省下了一筆開支,他們自然會竭盡全力開墾荒田,又有誰會願意再給士族當佃農。”


    劉鑠麵上浮出一抹淡笑,輕聲言道:“文若,你又在點我了。”


    荀彧揖了一揖:“非是在點主公,隻是想告訴主公,莫要把事情做得太絕,斷了士族的財路,必會引起他們的反抗。”


    “屬下以為......”


    荀彧依舊是老生常談:“主公可以稍稍多收一些田租,以平衡與兗州各士族的田租差,如此一來,還能增加官府的收入,一舉兩得。”


    劉鑠何嚐不清楚收田租,對於官府而言,有莫大的好處,但這種事情一旦妥協了,將來更不好收場,還不如從一開始,便不收田租。


    “文若言之有理。”


    “不過......”


    劉鑠率先肯定了荀彧的擔憂,隨即話鋒一轉:“如今老百姓生活壓力極大,尤其是八大新縣中近三十萬鄉民。”


    “他們可還背著二十年的房貸,若是沒有足夠的收入,豈能覆蓋得了他們的生活壓力,令其安居樂業?”


    “此舉雖然有傷兗州士族的既定利益,但老百姓的這些收入,終歸還是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迴流到他們手裏。”


    “實際上,他們根本不虧!”


    劉鑠太清楚這些兗州士族的本質了,壓根就是吸血蟲啊!


    但是......


    即便再是吸血蟲,也必須要把老百姓養肥了,才有的吸,若是把百姓養死了,他們沒得吸血,最終也難逃一死。


    劉鑠不僅是在為老百姓考慮,更是在為了日後官府的處境考慮,為了整個東郡的官商民生態模式的健康考慮。


    荀彧長舒口氣,內心頗感敬佩:“主公此心,令屬下佩服之至,但兗州士族那裏,您同樣要做好準備。”


    “放心吧。”


    劉鑠信心滿滿,朗聲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能哄則哄,能拖則拖,隻要把今年熬過去,官府的財政赤字降下來,咱們對士族的依賴便小了。”


    “至於官員的壓力?”


    劉鑠深吸口氣,又緩緩唿出,明顯早有預料:“隻要鄭老來東郡辦學,不出三年,便會有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劉鑠對於士族的依賴性,不僅僅局限於經濟,更有人才,一個政權最重要的三個東西,士族便占據了兩個:


    錢袋子!


    筆杆子!


    甚至,連槍杆子也會受士族的影響。


    隻不過,從目前而言,劉鑠對於軍權的控製很強,兗州士族的子弟想要染指,當真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除了陳留高氏的高順以外,其餘大部分的高級軍官,全都是外籍,而一些低級軍官對於槍杆子的影響力,極其有限。


    當然,高順固然是陳留人,但他畢竟出身高氏旁係,自幼貧寒出身,高氏想要通過宗族來控製他,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可錢袋子、筆杆子,便不同了。


    錢袋子顯而易見,東郡如今的成績,全都是靠兗州士族的錢,硬生生堆起來的,雖然有個融資模式在,但官府充其量就是個媒介而已。


    至於筆杆子?


    程昱、陳宮、羊耽、羊衜、毛玠、阮瑀等人,盡皆是出身兗州士族。


    不得不承認,劉鑠目前的確離不開他們,有些時候需要照顧他們的顏麵。


    但隻要鄭玄來東郡辦學,以後教育體係打通,科舉製搞起來,那麽兗州士族對於劉鑠的影響力,將會逐漸稀釋,最終忽略不計。


    而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這幫家夥還敢以家族利益來侵害國家利益,那麽劉鑠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們幹掉!


    至於後世什麽“飛鳥盡,良弓藏”的評價,劉鑠壓根就不在乎,跟不上自己節奏的人,難以與自己共鳴共振的人,理當被淘汰!


    荀彧能從自家主公這番話中,感受到他的野心,與他實現野心的能力,那一步步中蘊含的巧思,簡直令人心驚:


    “主公放心。”


    荀彧立刻表態道:“不論何時,屬下會永遠站在主公這一邊。”


    劉鑠滿意地點了點頭,麵上浮出一抹淡笑:“恩,鑠自然相信文若,否則也不會與文若言及此事。”


    “文若你且記住!”


    言至於此,劉鑠鄭重地強調道:“個人、宗族的榮辱利益得失,比之天下萬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


    “某些時候,一定要學會舍小保大,趁咱們勢力還比較小,便要將其糾正,否則將來一旦壯大,牽扯的利益必將更盛,便更不好掉頭了。”


    荀彧豈能不知這些淺顯的道理,他隻是不敢相信,在創業的初期,自家主公竟然真的敢得罪兗州士族,尤其現在外部還有劉岱這個隱患。


    若是從劉鑠自身的利益來分析,現在是絕對不能得罪兗州士族的,因為這樣會把兗州士族推給自己的對立麵,於自身發展極其不利。


    而自家主公明知此事危害,卻依舊敢如此行事,隻為鏟除現在看起來不大,將來可能會爆發的隱患,單憑這份勇氣,便令人佩服之至。


    此前的荀彧便從招商引資大會、零首付購房等事情上,感受到了自家主公的與眾不同,但現在來看,自己終究還是小覷了劉鑠。


    他的野心!


    他的遠見!


    他的格局!


    以及他的手段!


    都絕非自己印象中那麽簡單。


    與之相比,荀彧像是局中人,而劉鑠則是俯瞰者。


    正因為劉鑠占據的高度,要超過荀彧思考問題的高度,兩者才會得出不同的建議,與不同的處置辦法。


    荀彧佩服得五體投地,在此拱手抱拳,鄭重言道:“主公高義,令屬下佩服,屬下必將此言時刻銘記於心。”


    劉鑠淡然一笑:“我此前一直在強調標準化的管理,從選官製度、債券發行、崗位責任製等一係列措施,全都是在為以後考慮。”


    荀彧頷首點頭:“恩,屬下明白。”


    劉鑠輕聲道:“而現在,土地政策,也會一點點糾正過來。”


    荀彧一揖:“主公深謀遠慮,屬下自愧不如。”


    ......


    能讓素有“王佐之才”美譽的荀彧,發出“自愧不如”的感慨。


    不得不承認,劉鑠內心還是有些小驕傲的。


    畢竟,兩幹年見識的沉澱,可不僅是技術上的超越,更有管理理念上的進步。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現在的自己,對於漢末土著而言,是真正的降維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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