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上城頭的關平在穩定局勢的刹那,以餘光瞟向不遠處的戰場,但見斷肢殘臂四下橫飛,鮮紅的汁液一陣陣迸發,悲慘的嚎叫聲竟接連不斷的響起。


    顯然!


    陷陣營副將李進已然搶先一步,攻上城頭,甚至已經穩定了局勢,開始朝著門樓方向,發起最為猛烈的進攻。


    “子進校尉果然厲害!”


    關平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與憎惡,反而發自肺腑地崇拜對方。


    畢竟,適才的他親身經曆了先登的過程,對於其中的兇險程度,心知肚明,若是沒有萬人敵般的悍勇,是絕對不可能快速殺向城頭的。


    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卻還是落後與李進校尉,足以證明李進的能力,遠勝於自己,此乃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雖然,自己是陷陣營最年輕的軍司馬,也是最敢拚命的軍司馬,但即便如此,與校尉李進之間,依舊有著不小的差距。


    淦!


    關平把心一橫,左手雙弧盾,右手镔鐵矛,迎著麵前烏泱泱的陳留守軍,沒有半點花哨地挺盾向前,箭步衝殺,血濺當場。


    “殺—!”


    這一聲怒吼!


    好似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靂。


    前來阻截的陳留守軍嚇得是魂飛魄散,麵色激變,有些人甚至直接打了寒顫,手中的兵器竟有那麽一刹那,滯在半空,不敢劈下。


    反觀關平,雙弧盾上鑲了三、四支羽箭,一支羽箭更是釘在了他的左肩,所幸關平穿著鐵製的劄甲,箭矢未能入骨,否則這條膀子估摸著真要廢了。


    噗!噗!噗!


    關平挺盾持矛衝殺,遠者矛刺,近者盾擊,眼前的陳留守軍彷佛殺之不絕一般,倒下一個又有更多的士卒湧來,距離門樓明明不過二、三十步距離,卻彷佛天塹一般難以逾越。


    敵軍士卒的戰鬥力簡直堪稱弱雞,隻不過這悍不畏死,前撲後繼的戰鬥意誌,實在是令人心驚,他們是在拿命來守護這座城池。


    這一點,即便是立場不同的關平,也不由地為之敬佩,因此他隻能更加拚命戰鬥,以此迴報陳留守軍不畏犧牲的戰鬥意誌。


    “殺—!”


    炸雷般的喊殺聲,與城頭士卒的哀嚎聲、唿喊聲,完美地糅合在一起,激蕩在陳留城池上空,接連不斷,此起彼伏。


    城頭上,正在指揮戰鬥的張超頓時懵了,驚恐的目光左右忽閃,麵對兩個奮勇衝殺的超級悍將,他有種被閻王爺盯上的瀕死感。


    “衝上去!”


    “給我全都衝上去,將其誅殺。”


    張超持劍憤怒地嘶吼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當初在南線作戰時,麵對袁術帳下的大將紀靈,他愣是足足堅持了數日,都沒能被對方攻上城頭。


    但是現在,麵對劉鑠帳下的雄兵猛將,固若金湯的陳留城彷佛泥捏的一樣,竟然輕而易舉變倍對方攻上了城頭。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此前的張超感覺自己在守城方麵頗有心得,但麵對劉鑠的進攻,竟是顯得這般蒼白無力,雖然他早已料到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但開戰不足半個時辰,便被先登,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哪裏是在戰鬥,簡直就是單方麵的碾壓!


    “快,擂鼓示警,請求援兵。”


    現在的張超已經顧不得許多,隻要能守得住,多大的代價都願意嚐試。


    “喏!”


    臧洪大喊了一聲。


    旋即。


    他轉過身來,直奔內牆附近,大聲唿喊:


    “主公有令,擂鼓示警,請求支援。”


    “主公有令,擂鼓示警,請求支援!”


    “......”


    嚴陣以待的力士急忙操起鼓槌,奮力地敲擊著碾盤大的戰鼓,頓時豪邁疾促的鼓聲響起,激蕩在偌大的城池上空。


    正在東西兩門堅守的陳蘭、李鐵頓時懵了,下意識扭頭望向北門方向,雖然北門是主攻城門,但不足半個時辰便擂鼓示警,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怎麽迴事?難道有人先登了?”


    “啊?才開戰不久,怎麽可能有人先登?”


    “該死!管不了那麽多了,速速派人趕去支援。”


    “喏!”


    ......


    “什麽情況?北門竟在擂鼓示警?”


    “莫非他們已經支撐不住了?”


    “恁娘的!快,你帶人速速趕去支援,絕對不能出半點紕漏。”


    “遵命!”


    ......


    陳蘭、李鐵雖然不信邪,但畢竟茲事體大,不由地他們不信,因此紛紛派出了自己麾下的預備隊,直奔北門趕往支援。


    可是......


    牽一發而動全身。


    不單單是陳蘭、李鐵聽到了北門的擂鼓聲,城外的劉鑠兵馬同樣聽到了聲音,他們雖然隻是佯攻,但因為不服陷陣營,因此在暗暗較勁。


    正門兩輛雲梯車,東西偏門各有一輛雲梯車,雖然相對少了一輛,但畢竟是偏門,遇到的對手同樣是偏將,因此便也覺得公平。


    東門薛悌聽到聲音,嚇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下意識扭頭望向北門方向,不自禁地捫心自問:


    “該死!不會吧,陷陣營難道已經先登了?可這才剛開始強攻不久,即便有兩輛雲梯車,也不應該如此迅速吧?”


    “將軍,咱們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


    薛悌惡狠狠瞪了眼副將,咬牙嘶吼:“擂鼓助威,給我繼續強攻,我還真就不信邪了,全都是爹生父母養的,他陷陣營除了裝備好點,咱們又差在哪裏?”


    “強攻!”


    “給我繼續強攻!”


    薛悌原本是民主縣的縣尉,在於夫羅強攻東郡河水之北時,以極小的代價,攫取了最大的勝利,因此受到提拔,成為校尉。


    可是......


    對於自家主公偏心照顧的陷陣營,薛悌是一萬個不服,大家全都是一個肩膀扛兩個腦袋,憑什麽好裝備全都緊著你來?


    你高順熟讀兵法,腹有良謀不假,可我薛悌又差在哪裏?罘罝陣神馬的,你可以布置,咱同樣可以!


    你高順隻是命好而已,但不代表實力真強!


    現在!


    既然主公給大家製造了盡可能公平的進攻環境,那便是真正比試能力的時候了,薛悌極其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暴虐高順,毫無問題。


    但現在來看......


    雙方的差距絕非是一星半點。


    自己雖然靠著雲梯車,已經摸到了陳留城頭的邊,但卻始終沒人能夠先登,而正門鏖戰的陷陣營,竟然逼得張超擂鼓示警,請求支援?


    薛悌不傻!


    這鼓聲背後代表的意義,他心裏十分清楚。


    可以想象,現在的北門城頭,必定已經被陷陣營士卒攻陷、占領,甚至穩住了局勢,開始朝著門樓方向進攻。


    否則,憑北門方向的兵力,絕不應該這麽快擂鼓示警,這是對陳留士卒守城意誌的摧殘,完全不利於士卒的堅守。


    咚!咚!咚!


    咚咚—!


    城下忽然響起的擂鼓聲,頓時令城頭的李鐵為之一愣,他下意識扭頭望向城下,烏泱泱的兵馬再次猛衝過來,宛如潮水一般。


    “雜碎!”


    李鐵完全懵逼了,氣得當場爆了粗口。


    不是說好的東西門是佯攻嗎?


    特麽!


    主攻門尚且沒有擂鼓總攻,你個偏門反而擂鼓總攻?


    劉鑠這家夥圍三缺一的戰術,證明他是懂兵法的,可三門盡皆總攻的做法,實在是讓人感到懵逼。


    這小子......


    還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李鐵咬著鋼牙,把手一招,鏗鏘喝道:


    “弟兄們,莫要在意箭矢,給我狠狠地打!”


    “把擂石、滾木,全都給我用光!”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給我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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