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審配瞪眼盯著殿中的悍將朱漢,怒火騰得竄到了嗓子眼裏:“韓馥從將軍府逃了?爾等那麽多人,竟看不住他們父子?”


    “軍師息怒。”


    朱漢忙不迭欠身拱手,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從他額上嘩啦啦翻滾下來:“實在是因為末將著了韓熠那小子的道,這才讓韓馥逃走的。”


    “末將知罪!”


    “不過......”


    朱漢先是認了自己的罪,而後立刻表態道:“目前鄴城已經封鎖,韓馥即便逃出將軍府,也逃不出鄴城,末將向軍師保證,必定找到韓馥,將其誅殺,否則提頭來見。”


    審配心知朱漢與韓馥有隙,內心雖然瞧不起這個睚眥必報的家夥,但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情交給他來辦,最合適不過。


    何況,事已至此,城外還有劉鑠的兵馬,他實在難以分心旁顧此事,便暫且將怒火壓下,眼波如刀,聲音如冰道:


    “朱從事,你應該明白韓馥對主公的重要性,這件事你若是辦不好,不必我說,你也能明白下場,希望你能盡快解決此事。”


    “喏。”


    朱漢欠身拱手,鏗鏘迴應:“軍師放心,末將必定全力以赴。”


    審配吐口氣,大手一揮:“趕緊滾,事情沒辦成,別迴來煩我!”


    朱漢插手應命:“喏。”


    旋即。


    豁然轉身,徑直離開大殿。


    他前腳方才離開大殿,一旁的淳於瓊便從沙盤處走過來:“正南。”


    審配起身繞過長案,轉入殿中:“仲簡,可有何事?”


    淳於瓊皺著眉,輕聲道:“我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兒。”


    “哦?”


    審配不由好奇,反問對方:“哪裏不對勁兒?”


    淳於瓊長出口氣:“正南且來。”


    二人一起走到沙盤前。


    淳於瓊雙目緊盯著沙盤上犬牙交錯的勢力,皺眉沉思道:“正南自幼熟讀兵書,應該清楚兵貴神速的道理。”


    “可是你瞧......”


    言至於此,淳於瓊抬手指向沙盤:“劉鑠自從引兵殺入魏郡,行軍速度極其緩慢,甚至連徐晃率領的騎兵,也沒有發揮出騎兵的特質。”


    嘶—!


    審配驚詫,不自禁倒抽一口涼氣:“仲簡言之有理,此事的確詭異,濮陽有張邈在掣肘,劉鑠進攻鄴城的時間,原本便不多,按照常理,他更應該加快行軍才對。”


    “怎麽可能......”


    “沒錯!”


    不等審配把話說完,便被淳於瓊直接打斷:“劉鑠明顯是在故意貽誤戰機,好像是在等什麽情報,亦或者是戰機。”


    審配頷首,陷入沉思,不斷提出問題:“劉鑠此舉到底何意?四萬兵馬殺入魏郡,卻不著急進攻,即便他現在不缺糧草,也不該如此浪費才對。”


    “我想......”


    深吸口氣,又緩緩唿出,審配不斷揣測劉鑠的想法:“或許,咱們從得知劉鑠引兵攻入魏郡時,便斷定他是衝鄴城來的,有些過於武斷了。”


    淳於瓊皺著眉,順著審配的思路,繼續思考:“正南的意思是,劉鑠不是衝鄴城來的?”


    審配沒有直接肯定這樣的結論,而是思忖了片刻:“從劉鑠的行軍速度,以及仲簡你的推測來看,劉鑠的確不像是衝鄴城來的。”


    “或許......”


    審配的聲音拖得很長,給自己留足了思考空間。


    他的視野沒再局限於魏郡、東郡,而是放眼整個冀州、兗州,來思考問題。


    忽然!


    一道靈光從他腦海中閃過,頓時驚出他一身冷汗:“仲簡,你可還記得前些天送迴的情報中,有一封說公孫瓚派人殺入渤海、青州?”


    淳於瓊肯定地點點頭:“嗯,記得,確有此事,怎麽了?”


    審配嘶的倒抽一口涼氣,頓時頭皮發麻,後脊梁發涼:“主公在冀州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前線、中山、常山,以及魏郡。”


    “有沒有可能......”


    審配的喉結強有力地上下翻滾,咽了口口水:“劉鑠殺入魏郡,是在人為製造鄴城恐慌,令我等集中兵力,駐守鄴城?而給公孫瓚提供作戰空間,最終完成戰略迂迴?”


    淳於瓊雙目緊盯著沙盤,不得不承認,單從沙盤上來看,公孫瓚軍隊的軌跡簡直堪稱一道靚麗的弧線。


    若是他們當真拿下了渤海、青州,便能與東郡接壤,共同對冀州清河、魏郡產生威脅,將自家主公的生存空間,壓縮在中山、常山、巨鹿、安平一帶。


    “這......”


    淳於瓊滿目詫異:“還真是好大的手筆,不過正南,若當真如此,劉鑠完全可以選擇進攻清河,而非是鄴城,如此一來,兩軍更容易匯合,不是嗎?”


    審配頷首點頭,輕聲道:“的確如此,但他若把兵馬全部殺向清河,豈不是把東郡河水北岸,全部讓給咱們了嗎?”


    “劉鑠沒那麽傻!”


    審配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不會幹這種事情。”


    淳於瓊摸著齒髭,長出口氣:“確有道理,正南,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審配略一思忖,輕聲道:“靜候陳留的消息吧,劉鑠以為靠三、五千兵馬,便能攔住張邈嗎?簡直不自量力!”


    淳於瓊的目光落在陳留,盯著四周犬牙交錯的勢力,緩緩搖頭:“張邈的處境不太妙啊,劉岱掣肘袁遺,袁術掣肘曹操,一旦戰事爆發,劉鑠引兵返迴,他怕是難以支撐得住。”


    “放心!”


    審配極其自信:“袁術兩次落敗於曹操之手,劉岱、袁遺各有勝負,張邈在陳留多年,可謂兵強馬壯,若再得曹操相助,等劉鑠迴援東郡,孰勝孰敗,猶未可知。”


    “何況......”


    審配扭頭瞥向公孫瓚的勢力:“劉鑠目的是掣肘我軍,減輕公孫瓚的壓力,但反過來,他亦被我軍牽製,一旦東郡戰事爆發,主動權便在我軍手中掌控。”


    淳於瓊吐口氣,尷尬地搖了搖頭:“這仗打得,多方勢力角逐,實在是太亂了。”


    審配笑了笑:“其實,你隻要能看清楚本質,思路自然會清晰。”


    “哦?”


    淳於瓊好奇詢問:“什麽本質?”


    審配幽幽目光掃過沙盤上的各方勢力:“很簡單,將其劃分陣營,張邈、袁遺、曹操,歸屬主公,而公孫瓚、劉岱、劉鑠,歸屬袁術。”


    “這次波及冀州、兗州的大戰,歸根到底,是主公與袁術之間的角逐,袁術是在報複主公把曹操紮入豫州,而袁術則是想利用公孫瓚、劉鑠,蠶食主公。”


    “哼!”


    輕哼一聲,審配眉尖蕩過一抹殺氣:“可惜,袁術在兗州的實力太差,劉鑠偏偏還把腳伸進了冀州,他們太貪心了,不敗若何。”


    淳於瓊仔細思考了當前戰局:“是啊,袁術就是太貪心了,如果劉鑠不招惹咱們,專心對付張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惜......”


    淳於瓊發出一聲蔑笑:“他偏偏選擇了一條死路。”


    審配搖了搖頭:“仲簡,即便劉鑠專心對付張邈,他依舊是一條死路,你別忘記了,咱們同樣可以出兵,威脅東郡河水北岸。”


    “劉鑠始終是處於腹背受敵的狀態,隻不過他專心對付張邈,勝率會高一些而已,畢竟南線有袁術可以支援。”


    “但明顯......”


    言至於此,審配直接給劉鑠定性道:“劉鑠是個愚昧之人,他竟敢對冀州生出覬覦之心,簡直是自尋死路。”


    “放心吧。”


    審配眸光堅定,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相信我,要不了多久,咱們便可以反擊了,屆時若是能生擒劉鑠,仲簡你便立下大功了。”


    淳於瓊欠身拱手:“正南放心,劉鑠給我的屈辱,必十倍百倍奉還,若是不能誅殺劉鑠,我淳於瓊誓不為人!”


    討董路上的恥辱,淳於瓊始終銘記於心,沒有忘記。


    報仇的機會終於來了!


    他又豈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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