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卯時剛過,朝陽初升,濮陽城中早已人聲鼎沸,東西兩市更是人潮如織,各色商鋪臨街而立,販夫走卒往來穿梭,一派盛世華年之姿。


    通往郡守府的大業坊街市入口處,一輛寶瓔朱蓋的輕便馬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搖搖前行著。


    馬車內,袁胤拿著三份絲絹製成的清單,詳加思忖後,將一份絲絹清單塞入青色錦囊中,揣在衣襟的左側夾層內。


    隨後,他又將剩餘兩份絲絹清單,分別裝入黑色、白色的錦囊中,揣入左右兩個袖子的夾層後,長舒了口氣。


    在見識過劉鑠的陰險狡詐後,袁胤再次奉命出使東郡,特意準備了三份清單,按照低、中、高標準的配置,提前準備妥當。


    如果劉鑠胃口沒有那麽大,自然是以低標準的清單,糊弄他了事,如此一來,自己節省出來的物資,便也堪稱功勞。


    而如果劉鑠吃準了袁術,達不到一定標準,便不予結盟,不予出兵鏟除張邈,那麽袁胤便隻能以中、高標準來試探對方,最終促成此次結盟。


    總而言之,這一次出使東郡,袁胤不僅僅是來複仇的,更是要向袁術證明自己,絕非他想象中那麽無能。


    等做完這一切,袁胤長出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在腦海中不停思考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應對策略。


    該死的劉鑠!


    這一次,不論你如何狡詐,袁某絕不會再上當!


    ......


    而與此同時。


    郡守府。


    劉鑠負手立在沙盤前,炯炯雙目凝視著上麵城池、河流、村莊、道路、橋梁等,事關明年的開荒工作,絕對不能有絲毫馬虎。


    荀彧則是手持一根木棍,結合自己製定的開荒方略,不斷給劉鑠講解自己的思路,以及最終要達到怎樣的戰略效果。


    “......”


    “如今的難點是,憑目前東郡的土地資源,想要做到公平公正的分配,著實有點難度,唯今之計,隻能以男女、老幼區別對待。”


    “按照屬下的初步設計,男人在修建房屋的過程中,貢獻是最大的,理應多分配土地,其次是中年女人,最後是老人、孺子。”


    當初劉鑠以招商引資大會,成功吸引到投資,又以零首付購房解決掉了住房安置問題,可這些隻是理論上的可能性,沒有經過實際的數據推演。


    而現在,荀彧通過對東郡土地的資源分析,結合目前東郡人口的實際情況,得出的結論居然已經超過了它的負荷。


    該怎麽說呢?


    簡而言之,便是耕地總量難以滿足人口需求,而想要通過種地獲得糧食,彌補房款及日常生活所需,基本上是一個入不敷出的狀態。


    劉鑠整個人都懵了,徹底怔在原地,良久都未能從詫異中迴過神來:“文若,按照你的核算方式,拋去房款後,老百姓能落多少?夠生活多久?”


    荀彧吐口氣,如實迴答:“大概還能夠半年的生活。”


    劉鑠皺了皺眉:“才半年嗎?”


    荀彧肯定地點點頭:“嗯,應該不會差太多。”


    “不行。”


    劉鑠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太少了,如此一來,難以形成正向的循環,就更別提提振東郡的經濟了,必須想辦法解決。”


    雖說荀彧不太懂“正向的循環”這種新型詞匯,但聯係上下文,以及自己對劉鑠的了解,同樣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可是主公,土地的畝產擺在那裏,總量擺在那裏,東郡一年的糧食總收成是一定的,除非人口減少,或者減免口賦、算賦,否則難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人口減少?


    除非發生瘟疫,亦或者戰爭。


    瘟疫是天災,難以預測,而戰爭是人禍,劉鑠不屑為之。


    況且,即便當真要主動作戰,自己也有軍隊,又怎麽可能讓老百姓參加?


    人口減少的策略,明顯不可取。


    至於減免口賦、算賦?


    (ps:口賦、算賦,是古代的兩種人頭稅。)


    這是目前劉鑠主要的財政來源,一旦減免,雖說可以讓老百姓多出一筆錢生活,但無異於是把自己給坑了。


    一個政權最重要的無非三個東西:槍杆子、筆杆子、錢袋子。


    而在這三者中,錢袋子更是最最最重要的!


    若是減免了口賦、算賦,至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劉鑠的錢袋子是癟的,這對於一個初期的政權而言,是極其致命的。


    除非......


    劉鑠能有堪比口賦、算賦收入的另一個來錢渠道。


    但從目前的實際狀況來看,劉鑠暫時沒有這樣的來錢渠道,因此減免口賦、算賦,對他而言,無異於是飲鴆止渴,得不償失。


    劉鑠最多可以減免一定量的口賦、算賦,靠著人口基數維持收入穩定,但若說徹底免去,完全是不可能的,更是不可取的。


    不過......


    對於穿越者而言,從來都是考慮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絕對不會想那些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劉鑠毫不猶豫地問道:


    “不能提高畝產嗎?”


    “提高畝產?”


    聞聽此言,即便是荀彧本人,也不由地為之一愣:“主公,即便我等大量興修水利,將少量旱田變成水田,隻怕也難以彌補虧空。”


    在他們的潛意識裏,製約畝產的因素隻有一個,那便是灌溉,水田的畝產能夠達到兩石,而旱田甚至可能不到一石。


    可是......


    現在的糧食缺口巨大,即便把平均畝產一石半,提升到平均畝產兩石,恐怕也難以真正從根本上解決老百姓的難題。


    然而,劉鑠沒有順著荀彧的話思考,而是直接詢問:“文若,按照你的計算方式,畝產達到多少,才能讓老百姓不缺糧食?”


    荀彧略一思忖,直接給出答案:“至少平均畝產要達到兩石半,最好是三石,但是主公,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此高額的畝產量,即便是產糧大郡南陽、汝南,也不可能達到,他們的平均畝產,也不過是一石八左右。”


    荀彧出身潁川荀氏,與南陽、汝南毗鄰,因此對於兩郡的民生頗為了解,這兩郡盡皆是河道縱橫,不缺灌溉,因此畝產偏高。


    但即便如此,比起東郡的平均畝產一石半,也不過高出三鬥而已,可即便如此,在從政者的眼裏,多出的三鬥的產糧,亦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數字。


    “主公。”


    言至於此,荀彧試探性詢問道:“除了興修水利之外,莫非您還有別的提高畝產的辦法?”


    【作者題外話】:算賦是針對15歲以上56歲以下的成年人征收,其開始存在比口賦要早.始於秦商鞅變法,名目是“為治庫兵(兵器)車馬”,算是一種軍賦。東漢末年軍閥混戰,政治黑暗,口賦一度自1歲起征。


    漢代時,算賦成為政府財政收入的一個重要來源。當時,每個成年人每年算賦為一百二十錢。政府為抑商和限製蓄奴,規定商人和奴仆繳兩倍;另為增加人口,鼓勵早嫁,規定15~30歲女子未嫁者繳5倍。


    口賦則是對未成年人征收的人頭稅.始於漢代,與算賦共同構成漢代的人頭稅。口賦數額為每人每年二十錢。對兒童的起征年齡開始為7歲,漢武帝時因匈奴用兵,將之提前到3歲,漢元帝時又改迴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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