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冀州的路上。


    一支橫亙如巨龍的隊伍,正在迤邐慢行。


    隊伍的正中間,一杆黃底黑字的大纛旗下,袁紹頂盔貫甲,騎馬緩行:


    “子遠,事情可辦妥了嗎?”


    “嗯。”


    許攸緩緩點頭,極其肯定地道:“主公放心便是,屬下撒出去過百人,不出三日,便可傳至那黑山軍中,您靜等著看戲便好。”


    袁紹麵上浮出一抹淡淡的陰鷙笑容,他的腦海中似乎已經浮現出數十萬黑山軍攻打東郡的場景,浩浩蕩蕩,黑壓壓一片,宛如黑雲壓境一般。


    他們前撲後繼,宛如從煉獄中歸來的惡鬼,不計生死地猛衝濮陽,足足鏖戰了數十日,愣是將劉鑠帳下的全部兵馬殺死,方才折斷了那杆以鮮血築成的熾焰大纛。


    劉鑠戰敗了!


    在自己的授意下,曹操趁虛而入,取而代之。


    而彼時的黑山軍同樣損失慘重,曹操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其剿滅,徹底站穩了東郡。


    ......


    “哈哈!”


    難以掩蓋心中的興奮,袁紹仰天哈哈一聲,心情無比舒暢:“子遠啊,東郡若能安定,你當為首功,我必不會虧待你。”


    許攸揖了一揖,麵帶微笑:“主公,此乃屬下分內之事,豈敢貪戀戰功。”


    袁紹搖頭擺手道:“誒,這是你應得的,不必客氣。”


    許攸淡笑:“既如此,便多謝主公了。”


    嗬嗬!


    彷佛這一切,已經成真了似的。


    可是,現實的打臉速度,來得實在是快。


    “報—!”


    還沒等袁紹、許攸從喜悅中恢複過來,身後便響起一聲疾促的傳報。


    袁紹扭頭望去。


    但見......


    煙塵滾動之間,一騎絕塵而來,從服飾上判斷,乃是自家的斥候。


    待其飛馬衝上前來,不等其開口,便被袁紹打斷:


    “不必多禮,發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喏。”


    斥候簡單應了一聲,便將信筒雙手呈上:“主公,您離開雒陽的當日,劉鑠大軍便開始收拾行禮,於次日清晨,引兵離開,隻留大將徐晃引騎兵駐守。”


    這句話就如同一個炸雷般,一下子震懵了袁紹。


    他倆眼珠子幾乎要瞪爆,方才欣喜的神色忽然凜冽起來,一股滔天般的厲烈灼焰從體內迸發,令人不寒而栗:


    “你說什麽?”


    袁紹的眉棱猛地一跳,臉上寫滿了大寫加粗式的懵逼:“劉鑠居然也離開了雒陽?而且隻派徐晃率領精騎駐守?”


    “沒錯。”


    斥候極其肯定地點點頭:“正是如此。”


    即便是許攸本人,也不由地為之一愣:“這怎麽可能?”


    袁紹深吸口氣,心頭的怒火止不住地翻騰:“即便消息很快便可傳到黑山軍那裏,但他們整軍依舊需要時間,發起進攻隻怕更要半月,甚至更久。”


    “而等到那個時候,劉鑠已經返迴東郡,據城而守,隻怕沒那麽容易拿下,最為致命的,是他留徐晃率領精騎在雒陽,一旦得知東郡有變,其必可抄襲黑山軍後路。”


    太巧合了!


    這實在是太巧合了!


    巧合到讓袁紹感覺毛骨悚然,他有種被閻王爺盯上的感覺,自己的一切想法、舉動,似乎早已經被劉鑠看穿似的。


    咕嚕—!


    袁紹喉頭滾動,麵色陰沉。


    他瞥了眼身旁的許攸,適才的興奮勁兒,徹底煙消雲散:“子遠,你怎麽看?”


    許攸同樣懵逼了,愣怔了許久,方才訕訕搖了搖頭:“可能是巧合。”


    他本想懷疑有內奸的,但那一日,軍帳中分明隻有自己跟袁紹。


    袁紹肯定不會泄密,難道還能是自己?


    自己的計策乃是神來之筆,怎麽可能輕易被人看穿?


    況且,尋找的理由同樣沒有絲毫漏洞,劉鑠即便再厲害,也不該預料的這般精準。


    這不是巧合,又是什麽?


    “主公放心。”


    但這般解釋,袁紹肯定接受不了。


    不得已,許攸隻能補充說明:“劉鑠即便返迴了東郡,這麽短的時間內,也辦不成什麽大事,就更別提抵擋得住數十萬黑山軍的進攻。”


    “至於劉岱?”


    許攸壓根沒把他放在心上:“自顧尚且不暇,又如何營救劉鑠?”


    袁紹無奈,隻能接受這樣幹巴巴的安慰:“唯今之計,怕是也隻能這樣了,咱們必須要趁此機會,盡快拿下冀州才行。”


    許攸再次拱手:“主公放心,此事屬下親自操辦,保證不會有半點紕漏。”


    袁紹點點頭:“嗯,我相信子遠的能力,這次或許真的是個巧合。”


    許攸暗鬆口氣:“多謝主公理解。”


    *****


    兗州。


    甄城。


    某處酒樓。


    頂層,雅間,靠窗位置。


    一個疏眉鳳眼,身形高挑,肩膀略窄,人很清瘦的男子,此刻正捧著酒樽,遙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百姓:


    “那劉鑠固然是個人才,在討董之戰中表現得可圈可點,但東郡絕非等閑之人可以掌控,他不過弱冠之齡,隻怕扛不住這麽大的壓力。”


    “公台、仲德。”


    男子的目光從窗外收迴來,哂然一笑:“相信我,別過早的做出判斷,還是先考驗考驗此人,在決心歸順不遲。”


    陳宮扭頭瞥向男子,淡然道:“文禮兄,當初你料定董卓不可靠,從雒陽逃迴來,足以證明你見識超群。”


    “或許當真如你所言,這東郡是塊燙手的山芋,絕非凡俗可以掌控,不過從目前劉鑠的表現上看,弱冠之齡,便能屢建奇功,倒也絕非凡俗。”


    程立緩緩點頭,饒有興致地道:“公台言之有理,不過我最欣賞的,還是他沒有私藏傳國玉璽,足以證明此人有抵擋誘惑的能力,身在亂世,這一點極其重要!”


    (ps:程昱,本名程立,因夢中在泰山捧日,兗州之叛後,在曹操的建議下,正式更名為程昱。)


    “有道理。”


    對於二人的分析,邊讓同樣深感有理:“這劉鑠的確堪稱奇才,但能否平安渡過這一劫,猶未可知,二位切莫著急。”


    程立、陳宮齊齊拱手:“文禮兄放心,茲事體大,我二人豈敢不深思熟慮。”


    邊讓淡然一笑:“如此甚好,咱們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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