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許褚策馬趕到曹營時,已有大將在轅門恭候。


    毫無疑問。


    自己的行蹤早已被他們察覺,而且提前掌控,才會有曹營諸將在轅門處恭迎守候,單憑這一點,許褚便知曹操深諳軍隊管理,絕非凡俗。


    不過很可惜,即便再怎麽非凡俗之輩,依舊難與我家主公天選之子的相較,想要在大劫中建功立業,可不單單是能力那般簡單,氣運更加重要。


    這一點,許褚深信不疑,尤其經曆過討董之戰,更是讓許褚刻骨銘心,否則他們豈能從孑然一身,發展到今日這般局麵。


    自家主公如今已是東郡太守,可能力不俗的曹操呢?依舊是個落魄戶而已,沒有地盤,便是一縷浮萍,不可持久。


    跳下馬車的許褚把手一拱,隨即朗聲道:“敢問,哪位是曹仁將軍?”


    曹仁急匆匆上前,拱手還禮:“在下便是。”


    許褚頷首點頭:“馬車中乃是你家主公,快快請迴中軍休息吧,俺這裏備了大氅,夜裏風涼,小心染上風寒。”


    “多謝許將軍。”


    曹仁接過許褚遞來的大氅,把手一招:“來人,把主公從馬車上攙扶下來。”


    早已恭候的侍衛拱手:“喏。”


    旋即。


    眾人齊齊上前,將曹操從馬車上攙扶下來,曹仁親自替曹操披上大氅,再次感謝過後,方才返迴中軍大帳。


    當簾帳落下的一刹那,原本癱軟的曹操頓時酒醒,甩開曹仁的臂膀,長出了口氣,彷佛沒事兒人似的。


    曹仁驚詫不已:“主公,您竟然裝醉?”


    曹操吐口氣,轉迴上首:“不然呢?某些話,不借著酒醉,實在不好說出口,否則想賴賬都不可能,子明乃是俊傑,我實在不忍他誤入歧途。”


    曹仁雖然不太清楚酒宴上發生了何事,但自家主公既然這麽說,就肯定有這麽說的道理,再想到劉鑠討董中的表現,不自禁緩緩點頭:


    “那效果如何?”


    “哼。”


    曹操輕哼了一聲,停頓良久,方才吐口氣道:“真不知道他是在裝傻,還是真傻,總之我曹操仁至義盡,至於接下來的路,他還是要自己走。”


    曹仁沒再追問,轉而言道:“哦對了,主公,今日淳於瓊前來拜訪,本想要邀主公詳敘,聽說您在劉營,便迴去了,末將本想前往劉營稟告,但淳於瓊卻製止了末將。”


    “嗯,我知道了。”


    曹操似乎早有預料,麵上波瀾不驚:“明日一早,隨我去袁紹大營拜訪。”


    曹仁欠身拱手:“喏。”


    *****


    翌日,清晨。


    雄雞報曉,朝霞滿天。


    劉鑠方才從夢中醒來,洗漱完畢,還沒開始處理軍務,便見大將徐晃匆匆趕來:“末將徐晃,拜見主公!”


    “哈哈!”


    劉鑠趕忙起身離席,笑臉迎上去:“公明啊,你終於迴來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趕緊坐吧,咱們好生聊聊。”


    “喏。”


    徐晃微笑著點了點頭,從懷中摸出一個錦囊,遞給劉鑠:“主公,這是劉岱讓末將帶給您的親筆信,您的那封信,他似乎非常生氣。”


    “不生氣才怪。”


    劉鑠表現得極其淡定,接過徐晃遞來的信箋,輕聲道:“那封信裏,我充當的是袁遺、張邈的說客,勸他放下恩怨,以討董大義為重。”


    “啊?這......”


    即便是徐晃本人,也不由地為之一愣。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家主公竟然會以討董大義出發,勸劉岱放下仇恨,以和為貴,記憶裏的主公應該是明白劉岱處境的,他這般勸諫,劉岱不炸鍋才怪。


    “劉岱想拿東郡太守的職務,讓我給他當打手,幫他橫掃群雄,坐穩兗州。”


    “哼!”


    劉鑠不屑地哼了一聲,哂然一笑,返迴主位落座:“既然如此,那我便給劉岱打一張對對糊,想拿咱們當槍使,他還不夠資格。”


    徐晃恍然大悟,饒有興致地點點頭:“怪不得劉岱欲留末將在濟陰郡,原來竟意圖如此,果然卑鄙。”


    “卑鄙談不上,他亦無從選擇。”


    劉鑠倒是不恨劉岱,反而非常明白對方的處境,甚至替劉岱開脫。


    不過......


    這並不代表劉鑠甘願成為劉岱手裏的槍,替他征戰四方。


    從錦囊中取出信箋,劉鑠展開瀏覽,眼珠子上下一翻滾,頓時哂笑出聲:“還真著急了,如此心性,怎能坐穩兗州?”


    “唉—!”


    劉鑠長歎口氣,麵上雖然稍顯遺憾,但內心深處,卻也有一份淡淡的慶幸。


    若是劉岱如曹操那般精明,他還真未必能趁虛而入,謀奪兗州。


    劉鑠捫心自問,他從來不是什麽聖人,在這亂世之中,更不會講什麽仁義道德。


    即便劉岱不曾有負於他,但阻在他前行路上者,哪怕你是漢末道德標杆,該怎麽處理,劉鑠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一旁徐晃已然明白當前局勢,更清楚自家主公之圖謀,因此試探性問:“主公,您把劉岱的路堵死了,接下來,又當如何?”


    “與袁紹交好?”


    作為夾縫中生存的一股勢力,劉岱想要穩坐東郡太守之職,的確沒那麽容易,不依附於一方勢力,隻怕前路荊棘難行。


    “袁紹?”


    劉鑠卻是搖了搖頭,哂然一笑:“這小子的野心可比劉岱大得多,手段也比劉鑠狠得多,雖然暫時依附袁紹,可以坐穩東郡,但後患無窮。”


    “可是......”


    徐晃聞聽此言,不由皺眉:“咱們獨立自主,隻怕更加難以生存,若是因此惹惱了袁紹、劉岱,他們稍稍使點手段,咱們怕是會吃不消。”


    曾經當過郡吏的徐晃,自然清楚政治手腕的可怕,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袁紹暫且不論,單純一個劉岱,便足夠自家主公頭疼的。


    而劉鑠沒有人脈、沒有背景、沒有資源,又值初入東郡,民心不穩,想要立足,當真是難於上青天。


    然而......


    劉鑠卻是極其自信,臉上沒有半點困頓,成竹在胸道:“公明放心,想要插足兗州之人,可遠不止袁紹一人,咱們屬於得道多助,自有上天垂憐。”


    “啊!?”


    徐晃驚出了表情包。


    雖說他在內心深處已然接受劉鑠是天選之人的設定,但即便如此,劉鑠的這番話依舊讓他深感莫名其妙。


    得道多助?


    上天垂憐?


    天底下真有這種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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