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快瞧。”


    正當淳於瓊引軍追殺董卓時,忽然有士卒提醒道:“他們不僅沒有跟上來,而且還與咱們拉得越來越遠了。”


    “嗯?”


    淳於瓊原本沒把劉鑠、孫堅當迴事,充其量隻是給自己壯聲勢的工具罷了。


    但是......


    聽到士卒的提醒,他頓時意識到不妙,忙不迭扭頭望去。


    但見,劉鑠所率領的兵馬的確與自己的隊伍分道揚鑣,雖然雙方目前還沒有拉得太遠,但已然有了明顯的脫離痕跡。


    “不好!”


    “咱們中計了。”


    身為西園右校尉的淳於瓊,倒也堪稱精通兵法、身經百戰。


    他隻是稍稍琢磨,便察覺到自己已然陷入對方故布的疑陣,偏離了原本最快抵達雒陽的路線,正在一步步踏入對方的伏擊圈。


    希籲籲—!


    此刻的淳於瓊懊惱之極,猛地一勒韁繩,撥馬轉向,扯著嗓子唿喊下令,作勢便要逃離對方的伏擊圈:


    “弟兄們,快撤!”


    “切莫戀戰,速速撤軍!”


    雖然馬蹄聲如疾風暴雨一般,但卻難以蓋住淳於瓊發乎於心底深處的呐喊,這一聲吼,如驚雷、似海嘯、勝山崩,頃刻間傳遍了戰場。


    可惜......


    一切都已經晚了。


    正當淳於瓊撥馬轉身的刹那,忽聞一聲巨響,視野的盡頭處,一道由煙塵組成的洪流,由遠及近,滾滾而來。


    煙塵之中,隱約可見一杆掐金邊走金線的火焰大纛旗迎風招展,一個鬥大的“呂”字,是蒼勁有力,隔著老遠便引起了淳於瓊的注意。


    “該死!”


    “果然有伏兵。”


    淳於瓊恨得牙根直癢癢,這張老臉火辣辣的疼,彷佛被人摁在地上,左右耳光輪番不停,招唿了千百遍似的。


    自己好歹也是西園右校尉,乃是兩千石的正牌將校,可如此淺顯的誘敵深入之計,居然愣是沒有識破,反倒被劉鑠以號角提醒,簡直是奇恥大辱。


    那劉鑠何人?


    會盟之初,僅有兩騎而已,即便現在,所率的兵馬也不過是自家軍中剃下來的新兵罷了,在他眼裏,壓根就是烏合之眾。


    可就是這樣的烏合之眾,此前救了他的性命,而這一次,更是識破了賊子的誘敵之計,以號角聲來提醒自己。


    反觀自己,又是如何?


    率領的是自家主公堪稱家底王牌的兩千騎兵,前麵一戰,折損過半,如今隻剩七百騎士,隻怕也要損失過半,甚至全軍覆沒。


    “撤,快撤!”


    淳於瓊扯著嗓子唿喊。


    可是......


    激蕩的煙塵洪流,眨眼間便到了跟前。


    當先一員虎將,麵如紫玉,目若朗星,手持黃龍溝鐮刀,坐下踏雪胭脂獸,迎麵奔來,彷佛一團火焰,殺將而來。


    “賊子休走,吃張遼一刀。”


    鼓動了全身勁氣的張遼,聲勢非常小可,坐下駿馬縱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滾滾煙塵,劈頭就是一招力劈華山,朝著淳於瓊的頭頂,狠狠敲來。


    唿—


    幽寒的刀鋒卷起一道罡風,才剛一迫近,竟連淳於瓊的發根都被狂風吹起般,根根直立,罡風如刀,割得麵皮生疼。


    麵對如此犀利的一招力劈華山,即便是身經百戰、自恃勇武的淳於瓊,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眼前這家夥年紀雖然不大,但這攻勢著實駭人。


    淳於瓊的身子在戰馬上大幅度扭動,企圖避開對方兇悍的攻勢,與此同時,他猛地抽迴鐵槍,在身前擺出個鐵橋攔大江的防禦姿勢。


    鐺—!


    槍杆極其精準的攔在刀鋒劈落的必經之路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炸響,頃刻間一股恐怖且延綿不絕的力量,順著刀杆、沿著雙臂,洶湧澎湃地闖入淳於瓊體內。


    “嗬啊—!”


    即便淳於瓊早有心理準備,但當他結結實實吃了這一記猛攻,依舊將他驚出一身冷汗,兩條粗壯有力的臂膀,彷佛承受了千鈞巨力般,止不住顫抖起來。


    咯愣愣。


    刀鋒擦著槍杆,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淳於瓊不敢有絲毫猶豫,身子繼續傾斜,同時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在手臂上,拚死支撐著張遼的刀鋒,暗中不斷來迴變換角度,企圖泄掉槍杆上巨大的力量。


    “給我破!”


    驀地,淳於瓊虯肌暴起,猛然發力,掌中鐵槍直接將張遼的黃龍溝鐮刀磕開,竟然以超過原來的速度,飛速倒崩迴去。


    下一秒!


    森冷的寒芒乍然閃現,直朝著張遼脖頸飛竄過去。


    雖然,張遼知道這是對方虛晃的一槍,其人已然在猛夾馬腹,向前飛奔,但若不避開,隻怕這一槍依舊會刺中他的咽喉。


    果不其然!


    張遼僅僅隻是一個側身,掌中黃龍溝鐮刀方才擺好架勢,迴過身來,淳於瓊已然奔出數個馬身,徹底擺脫了自己的堵截。


    雖然略顯遺憾,但追殺對方一員悍將,不是他的任務,他真正的任務是要誅滅關東騎兵的有生力量。


    因此,張遼沒有追殺淳於瓊,而是把手一招,鏗鏘下令:


    “弟兄們,隨我殺—!”


    “殺—!”


    震天徹地的喊殺聲響起。


    洶湧澎湃的浪潮,頃刻間將淳於瓊帳下的騎兵淹沒,僅僅隻是簡單的一次衝鋒,便將對方的主力精騎,誅殺了過半兵力。


    迴頭望去。


    僅僅隻有數十騎跟著淳於瓊殺了出去,直朝著不遠處的關東騎兵主力,飛馳過去,而對方顯然沒有馳援的意思,繼續朝著雒陽飛馳。


    怎麽迴事?


    張遼心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疑慮。


    難不成,關東盟軍的騎兵非是一體,而是分成數支隊伍?否則怎麽可能隻誘惑到淳於瓊,而其後的隊伍卻未能上當呢?


    不得不承認,賈詡的計策堪稱一絕,但他怎麽也不可能料到,負責追殺董卓的騎兵內部,存在大量的嫌隙,各部之間沒有絕對的信任。


    也正是因為如此,淳於瓊沒有響箭示警,劉鑠也隻是號角提醒,二者各懷鬼胎,方才致使嚴密的誘敵之計,被盟軍輕易破解。


    但是現在......


    張遼壓根顧不得複盤,他忙不迭大聲唿喊:


    “主公,關東鼠輩未能全數進入伏擊圈,咱們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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