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皇城裏。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宮裏,劉協的身下跪了一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齊唿。


    盡管大殿上,僅有十幾位臣下,但對劉協忠心耿耿、對漢室忠心耿耿的臣下,對儀式感還是有較高要求。


    現在,劉協能讓人相信的,也不過是這條大魚小魚兩三條而已,在太尉楊彪、國舅爺伏完的帶領下,還感謝這幾個人這幾年對劉協的一心一意,使劉協,使漢室得以保全最後顏麵。


    “諸位愛卿,快快起身吧。”劉協連忙伸出手示意大家站起來。


    首先是受董卓多年的折騰,後為李榷,郭汜多年來一直在折騰。這句話深深地使漢獻帝劉協懂得什麽叫人到屋簷下就必須俯首稱臣。


    這些年,劉協又是從哪一個剛繼承王位的孩子,變成身材頎長、相貌英俊的少年。


    興許還正由於這幾年的際遇,使得漢獻帝劉協對他所依賴的這幾位大臣,那個特別敬重。


    就像楊彪一樣,把這幾個人都伏下,劉協越敬重他們,他們就越想效死劉協。其實,他們都這麽幹了,這些隻剩下不多漢室忠臣了,後均相繼卒於許都,卒於被漢獻帝、曹操奪取政權之時。


    “諸位愛卿,今日一天外麵的喊殺聲都是不斷,可是城內又出什麽亂子了?”劉協朝正廳裏的臣下問。


    這時,楊彪開口說道:“陛下,西涼軍內亂,李榷和郭汜兩人打起來了。在等等,機會馬上要來了。等咱們找到機會,便會帶著陛下離開洛陽,而後在令天下諸侯出兵勤王。”


    聽了這話,劉協不禁心裏一淩,渾身顫抖。


    那麽多年來他最終是否會擺脫西涼這副蠻子?寄人籬下,心情並不舒暢,尤其還在西涼境內被蠻子掌控。當然盡管李榷,郭汜相比董卓還算個人,但劉協對西涼人似乎有與生俱來的畏懼。


    正廳內、龍椅上,劉協這時內心興奮,緊握拳,指甲被深深地鉗在肉裏。


    “要走了。”


    “總算要走了。”


    思來想去,劉協不自覺地鼻子有點酸,恨恨重重地哭了一次。把多年來內心的不平痛哭了一場,將西涼軍給他劉協,帶給漢室的恥辱,重重地哭了。


    洛陽,是的,從洛陽走吧。


    洛陽是劉協的噩夢之地,他實在不願意做任何皇帝。但董卓非當年廢黜了自己的皇兄劉辯,立其為帝。自打那時起,他的生活仿佛顛沛流離。


    對劉協而言,這把龍椅並非至高無上之權,卻是個牢籠,一個時刻都會想要自己生命的囚籠。做劉協眼中的帝王,倒不如做富家翁來得坦然。


    皇帝歸根結底隻是個傀儡。曾幾何時,他成了董卓手心裏牽線的傀儡,董卓想到什麽就擺弄什麽,董卓任其向東,他便得往東,董卓讓他往西,他就得往西。


    及後為李榷所立,郭汜手中的傀儡,李榷,郭汜想到什麽就擺弄什麽,李榷說,郭汜叫他向東去,他便得往東,讓他往西,他就得往西。


    與在董卓的手中形成對比,差別隻有李榷,郭汜控製欲,看來遠不及董卓。但權利這玩意,還是他伸手不見五指。


    做了皇帝,卻沒有享受一天權利的滋味,不得不說,也著實讓劉協丟臉了,乃漢室之恥。縱然劉協百年之後,至地下與漢室列祖列宗相見,隻怕是沒有什麽麵子。


    “太尉,國舅,咱們什麽時候能走?”


    “咱們什麽時候能夠離開洛陽?”劉協聲音有點哽咽,眼睛緊盯住宮門外,好像對離別很是期待。


    劉協這是什麽情緒呢。我們現在就走,立刻就走,馬上就走。不坐站票,真的不可以趴票也好,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扛火車去了。總之要離開了,須臾不願再留下。


    堂堂的皇帝,竟落魄到這副樣子。劉協還正在丟掉漢室曆代帝王的麵子,其先祖劉邦,劉秀那可是白手奠定了天下。


    國舅爺伏案看了看略顯哽咽的劉協,心裏不由有了一絲酸楚,唉,這個小孩也太可憐了吧。皇帝,這一職位對他來說還是禍不單行的。


    “陛下,先別著急。”


    “等等,在等等,要不了多久咱們便能離開了。”楊彪也在一旁寬慰道。


    安慰了劉協幾句後,使他的心情得到了緩解,大家都想動手商量對策。


    “眾位,不知你們可聽說了?”


    “李榷殺了郭汜,張濟的一家老小。張濟,郭汜同樣也殺了李榷的一家老小。如今他們三人已經是不死不休了,如今整整打了一天了,雙方都是死傷慘重。”


    “在等等,等他們在打上幾天。洛陽城這麽大,方方麵麵的都需要兵力。待到洛陽城內兵力空虛的時候,便是咱們護送陛下離開洛陽,召兵勤王的時候了。”伏畢,見眾,我張口就說。


    “國舅爺放心,咱們定當為國舅爺之命誓從。”眾臣異口同聲地喝起了酒。


    國舅爺伏首後說:“待會大家離去之後,迴到家中便要收拾好家私,召集好自己的家丁護衛,咱們隨時都有可能出城。”


    “我計劃收買皇城守將李樂,他麾下有三千兵馬,若是能夠收買此人,咱們定然能夠安然出城。若是此計不行的話,咱們便要做最壞打算了,屆時隻能由咱們的家丁護衛來共同護送陛下出城了。”


    “李樂?”


    “國舅爺此計甚秒,除了金銀之外,也可許諾其一個官職。”劉協連忙說。


    這幾年對劉協,最沒有價值的是官職。劉協眼中的李榷,郭汜想要的這些官位,不外乎就是要他給聖旨蓋上章。但就這麽一件事情,卻令世人驅之若渴。


    外麵此刻卻是一片兵荒馬亂,有李樂的三千兵馬守衛,劉協才有些安全感。這些臣下的家丁守衛著,和幾個小毛賊打交道還可以,對付正規軍,恐怕一碰就潰。


    伏聽了劉協的一番話後,也點頭說:“許他一官半職,倒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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