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嘯!”始皇帝目光一沉。


    他知道最近關中全是謠言,甚至連驪山的刑徒中也不例外。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關東的六國故地沒先反,反而是關中驪山軍隊管控下的刑徒先反了。


    連軍隊監視監守下的刑徒都是如此,更何況是關東那些管控不嚴的六國百姓。


    此時此刻,始皇帝內心中突然閃過一陣驚慌。


    若是六國故地反了···


    突然間,始皇帝心中感到一股乏力,一股對控製六國的乏力。


    似乎,自己已經難以通過正常手段控製六國了。


    怎麽辦啊怎麽辦?


    若是六國反叛···


    難道自己還重演一次秦滅六國?


    不······


    朕···已經老了。


    所以,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刹住這股風氣,震懾六國!


    沉思中,心中異常狂躁的始皇帝,目光中突然充滿了殺機,殺氣騰騰的道:“傳詔,燕縣縣令、縣丞治理地方不力,徇私枉法,滅三族,燕縣屬吏皆棄市,東郡守程淺未能全力支持審查,棄市,東郡郡監吳誌,監管不力,棄市,東郡郡丞未能查出真相,棄市,禦史···禦史張蒼···”


    說著,硬著想起已經離開鹹陽的李斯,沉吟了一下,道:“張蒼審查不力,貶斥為奴,發配北疆戍邊。


    還有,罪墜星附近百姓,知而不報,連坐,族。”


    趙高一聽,震驚恐懼的看了始皇帝一眼,見始皇帝臉上殺氣四溢,立即驚懼的低下頭。


    “傳令給東郡郡尉石闊,讓他立即出兵,將墜星周圍十五裏內的人,無論是貴族、官員、黔首,全部處死,以儆效尤···”


    周豐裏,燕家。


    “南飛,燕縣傳來的消息,始皇帝派來的禦史,已經在兩天前查完了方圓十五裏的九個鄉裏。”書房中,坐在側邊的燕興,臉色沉重的看著坐在孫臏車上的燕南飛道:“可是,禦史查完之後,卻並沒有放開監門,而是依舊將九裏的百姓全都監視看守在裏中。”


    說著,燕興臉色有些焦慮的道:“還有,我燕家在濮陽的門客傳迴的消息,關於始皇帝死而地分的謠言,已經從我們東郡傳到其他地方去了。


    現在東郡、碭郡、河內、河東等魏國區域,全都是謠言。如今,我懷疑其他五國故地甚至包括關中,也已經謠言滿天飛了。”


    燕南飛聞言,歎道:“叔父不用懷疑,早在幾年前,秦國就已經無法徹底掌控關中核心之地,這種情況下,關中肯定也是謠言盈天。”


    燕興一想起幾年前始皇帝在鹹陽遇到盜賊的事,立即點頭道:“南飛所言極是,之前你說始皇帝會濫殺無辜,當時我還隻有三分擔憂七分僥幸,但是,現在,我是有七分恐懼,三分僥幸。”


    燕南飛見燕興滿臉憂懼之色,沉吟了一下,道:“叔父,秦國對六國而言,一向詭詐無信,當初秦先王請楚懷王去會盟,然後楚懷王被秦國綁架,病死在秦國。


    後來秦先王又請我先王昭王去秦國會盟,昭王以秦國無信,沒敢去。再後來,秦先王又請趙惠文王去秦國會盟,趙惠文王本不敢去,但迫於形勢,不得已安排後事之後才入秦。


    還有之前,始皇帝請齊王建入秦朝拜,結果齊王建都已經出發了,還沒出城門就恐懼的迴宮了。其後,始皇帝以五百裏封地為條件誘導齊王建投降,結果,齊王建投降後卻被餓死了,齊人聞之,無不對齊王建感到惋惜並痛恨。


    對六國貴族百姓而言,秦國的話不可信,秦國官吏的話也信不得。


    如今天下謠言四起,而秦國官府的話百姓又不信,且謠言占據天意,鬼神的話也沒用。在所有手段都不起效果的情況下,始皇帝要想堵住天下悠悠眾口,那就隻有堵住所有人的嘴巴,也就是以殺戮恐嚇百姓這一條路了。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洞若觀火,見微知著啊。若是沒有南飛提醒,恐怕我們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燕興感歎了一句,然後看著燕南飛,忐忑的問道:“南飛,你說我們逃出去的希望有多大。”


    燕南飛沉吟了一下,見燕興麵有憂色,笑著安慰道:“叔父勿憂,始皇帝要屠殺自己的百姓,而且還是百姓無罪的情況下,這是一個重大醜聞,是始皇帝惱羞成怒十分無能表現,對此,始皇帝一定不敢聲張,也不敢大張旗鼓。


    要不然,朝廷的廷尉、諫議大夫、眾博士知道始皇帝要這麽幹,豈不議論紛紛。尤其是鹹陽眾博士,咱們可以懷疑那些儒家博士能力,卻不能懷疑大部分儒家博士的操守。


    朝廷一陷入爭吵之中,消息就會傳出,六國知道始皇帝要亂殺人,六國必定大亂。


    所以,始皇帝一定不會下正式詔書,隻會給郡縣的地方軍隊直接下令,快刀斬亂麻,先屠殺而後公布,以攝人心。


    如此以來,我們需要麵對的軍隊,就隻有東郡的郡兵。對付數量不足的郡兵,加上我們早有準備···


    如此,我們燕家成功逃亡這事十拿九穩的事,帶著部分同裏父老兄弟逃亡,成功的可能性也超過一半。”


    燕興見燕南飛談笑風生,臉色沒有任何憂色,言語也十分合情合理,仿佛真能帶著大部分的父老兄弟逃亡一樣。


    見此,燕興心中一鬆,然後用力的點頭道:“好,既如此,那南飛你就去幹吧,叔父我全力配合你。”


    “謝叔父!”


    不久。


    燕南飛坐在孫臏車上,看著麵前跪坐的裏正周幾,露出一臉擔憂之色。


    周幾見燕南飛將自己請來,人來後卻一直不說話,反而露出滿臉憂色。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燕南飛找他來幹什麽。


    良久。


    “唉~~”燕南飛發出一聲輕歎。


    “燕大夫這是為何?”周幾滿臉遲疑的道:“大夫可是為了孫臏車的問題?若是大夫擔心孫臏車賣不出去,那在下可以讓裏中暫停製作孫臏車。”


    燕南飛一怔。


    他現在露出滿臉憂色,還發出一聲長歎,所為者何?還不是身家性命,是全裏百姓的身家性命!


    結果,這個裏正卻擔心孫臏車賣不出去,滿臉為難的打算先停工清庫存,仿佛不開工就是莫大的損失一樣。


    真是位置決定高度,高度決定眼界。


    跟裏正這樣的粗人說話,不能太委婉。


    於是,燕南飛長歎道:“裏正,孫臏車的問題隻是小問題,在下今日之所以請裏正來,是擔心裏正與我將有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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