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飛臉色沉重的看著燕興,反問道:“不知叔父以為,郡守郡丞他們能不能查不出刻字詛咒始皇帝者乃是何人?”


    “這不可能查出來!”燕興立即搖頭道:“現在的情況,官府隻知道刻字的人是夜裏去刻字的,可是官府即不知道誰刻的,也不知道刻字者是否已經逃亡他處,這怎麽能查出來。


    當初,韓人張良在博浪沙刺殺始皇帝,就在幾百步之外的事情,秦人在天下搜捕十日,都沒有抓到張良。現在刻石的事情已經過去兩天兩夜了,官府怎麽可能抓到刻字者。


    還有,幾年前始皇帝夜間在鹹陽出遊,碰上一夥盜賊搶劫,那夥盜賊見始皇帝衣袍華美,穿金佩玉,一看就是有錢人,便群起圍攻打算搶劫綁架。


    這夥盜賊一度將始皇帝逼到十分窘迫的地步,幸虧始皇帝的護衛拚死反抗,這才殺退盜賊。


    結果,就在鹹陽,就當著始皇帝的麵,就這,始皇帝連續在關中搜查了二十天,都沒抓到剩下的盜賊。


    所以,這事從一開始,官府就沒想過抓住那個刻字的人。


    如果真的真能查出來,那趙益與衛河這兩個混蛋也不會冤枉南飛你了。”


    說罷,燕興長歎一聲,搖了搖頭,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叔父說的有理。”燕南飛點了點頭,然後看著正在喝水的燕興道:“叔父可曾知道,幾年前李斯剛剛做左丞相的時候,帶著一大群人招搖過市,結果被始皇帝看見了,然後始皇帝嘀咕了一聲。然後,李斯就減少了隨從和馬車,然後又被始皇帝看見了···”


    燕南飛說著,停頓了一下,等燕興喝完水,才繼續道:“結果始皇帝沒有查出誰透露的風聲,最後,就將那一天侍奉他的侍從全殺了。”


    “鐺···”


    燕興手中銅杯沒拿穩,瞬間跌落在案上,發出數聲輕響。


    接著,燕興咽了咽口水,然後臉色有些僵硬的看著燕南飛,問道:“南飛,這事是真的嗎?這麽機密的事,你怎麽知道?”


    燕南飛正欲解釋,不想,張氏卻開口了。


    “叔父,這事是真的,之前我去求公羊子出手幫忙的時候,就聽公羊子說過這事。”


    燕興一聽,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蒼白起來。


    接著,燕興艱難的吸了一大口氣,才看著燕南飛道:“所以,南飛你的意思是,始皇帝會因為這事,而遷怒周圍百姓?”


    燕南飛點了點頭:“十有八九,所以我才清點家中錢糧,準備逃難去。”


    張氏聞言,立即安慰道:“良人,叔父,或許你們不用擔心,之前公羊子···”


    張氏將公羊子的謀算一說出,燕南飛聽得直皺眉頭,而燕興卻鬆了一口氣。


    此時,燕南飛見二人全都一臉輕鬆的樣子,立即再開口道:“叔父,良人,你們高興的太早了。當初連公子扶蘇都不能製止始皇帝坑殺諸生,那李斯又能製止始皇帝牽連無辜嗎?”


    “這···”燕興臉色重新變得沉重起來。


    “還有···”燕南飛鄭重的道:“孟子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明知有全族殞命的風險,卻無動於衷,反而將希望寄托在一個暴君的仁慈上,這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


    所以,我以為我們燕家要走,要立即走,走得遠遠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燕興楞了一下,目光一定,道:“南飛你說的對,寄希望於暴君的仁慈,這的確十分愚蠢。”


    說著,燕興直接站了起來,急道:“走,現在就走,錢糧乃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罷,也不用清點了,我們直接走。”


    燕南飛搖頭道:“叔父稍安勿躁,現在我們還走不了。”


    說著,燕南飛見燕興疑惑的看過來,便解釋道:“之前,我迴周豐裏的時候,發現監門已經被一群士卒控製了,現在士卒接管並關閉了監門。而且,據門客觀察到的消息,還有士卒控製了周圍險要之地,從山坡爬出去都幾乎不可能。


    所以,我讓府中門客去打探,得到的消息卻是郡丞要查刻字者,在沒有結果之前,不準任何人離開。”


    “不準離開?”燕興遲疑了一下,然後應道:“此事也簡單,士卒都是一些耽誤了家中之事去服役的,服役期間,士卒的家裏必然窮困不堪。所以,等到了夜間,我們再出錢行賄,趁夜離開便是。”


    燕南飛笑著點頭道:“叔父說的是,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才讓門客清點錢糧,準備夜間撤離。”


    說著,燕南飛又看向燕興,遲疑的道:“隻是,離開燕縣後,接下來去哪裏,不知叔父意思是?”


    燕興一聽,立即應道:“這個簡單,齊人富裕,而秦法讓人變得貧窮;齊人愛發表議論,而秦法不準人發表議論;齊人愛私鬥,秦法不準私鬥。如是種種,齊人對秦法可謂深恨之。


    再加上,幾年前徐福去海外尋山求藥時,帶走了齊地三千童男童女,令許多齊人失去兒女,從此父子分離,母女離散,慘絕人寰。


    所以,現在齊人對秦人無不恨得咬牙切齒。


    而且我們燕家在齊國也有一些人脈,去齊國也能站穩腳跟,不至於淪為盜賊。


    所以,我們可以去齊國。”


    燕南飛一怔。


    他本以為燕興會選擇迴燕國的,但萬萬沒想到,燕興居然會選擇去齊國。


    於是,他遲疑的看著燕興道:“叔父,齊燕兩國關係一向不好,所以,我們為什麽不迴燕國或者去楚國。


    楚國人可是比齊國人更恨秦法,而且我們走泗水,經深溝入泗水,順流而下,便可直達江淮(深溝是吳王夫差挖掘的運河,聯通濟水泗水。加上南方的邗溝,江淮河濟這四瀆就被夫差打通了三瀆。)”


    燕興搖頭道:“南飛,你不知道,現在楚國那邊太亂了,群盜肆虐,若是咱們去楚國,這無親無故的,恐怕會遭到盜賊劫掠。”


    “無親無故?”燕南飛一怔,他可是記得很清楚,不久前門客燕節說,他們燕家十年前就開始在楚地擴張產業了,這怎麽無親無故?


    想著,燕南飛看著燕興問道:“叔父當年不是去楚國經商了嗎,難道沒有一些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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