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佳節一來就進了腫瘤醫院住院部,手術預定在兩周後,之前還有一堆的術前檢查要做。


    陶然給德園帶了一大盒的湖筆,他還是有點不大好意思出麵,讓阿嬌帶了迴去分給眾人。聽說舒停芳的兩個孩子書法練的很好,尤其是大兒子小小年紀已經加入了書畫協會,能代表舒家出席活動了。這些湖筆雖然不是極品,拿來平日裏練練筆什麽的倒是十分適合。


    幾天後,舒停芳的大兒子舒忌煌給陶然寫了一封感謝信過來,巴掌大的書箋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蠅頭小楷,用的正是陶然送過去的小毫。


    “拜啟陶然先生,


    自春日一別,已有四月餘未見,甚為思念。昨日獲贈湖毫數支,喜而急書”雨霖鈴”一副,頗有自得之處。盼先生過德園之日能來知彼亭一聚,指點一二,幸甚!


    又,九月初八大安之日,於正院彌芳軒開”鬥書茶會”,皆為年三十以下青者出席,勝者三四人,得入年末於京城開展之書畫盛會。即時若入長者青眼,又或斬獲聲名者,獲益匪淺。


    某為先生爭得名額一,若有意,請於九月初八清早辰時整,來德園彌芳軒共享盛會。


    特上寸箋,謹此奉聞,勿煩惠答敬申寸悃,勿勞賜複。


    恭請,夏安。


    小侄定安頓首。”


    ………………


    陶然拿著這張“寸箋”,讀的磕磕絆絆不說,讀完以後還在懷疑自己究竟讀懂了沒有。


    舒銷年一邊跑步一邊衝他攤手,“別問我,我就是德園的一個敗類,肚子裏那點墨水比你高不了多少!”


    呃嗬……陶然衝他眨眨眼,“我看就是在邀請我九月初八去德園參加一個鬥書會的意思。”


    舒銷年哦了一聲,把自己掛在跑步機的儀表盤上看陶然,“也好,那時候你媽的手術也做好了,讓她在山上休養休養,我陪你去鬥。”


    “嗯。”


    “過來,我看看你脖子上怎麽紅了一塊,是被什麽咬了嗎?”


    陶然信以為真,走到他麵前背過身去低下頭,被舒銷年一個熊抱就撈在了懷裏。


    這陣子為了江佳節的事東奔西走,舒銷年好久都沒吃飽過了。抱到了手先就地正法壓在跑步機上上下胡亂摸了一通,陶然啾啾的叫喚:“關窗了嗎?關門了嗎?窗簾拉上了嗎?”


    “關了都關了!”舒銷年急促的喘息著,上手撕了陶然的t恤,貼著背吻了下去……


    陶然拗過頭看窗簾明明半開著,急的亂扭,卻不知道這更激發了舒銷年的獸性。


    “跑步機硌得我腰痛……”


    最後陶然隻好拿出殺手鐧,可憐巴巴的放軟了態度哀求他。舒銷年低歎一聲,低頭索了個吻,陶然乖乖的伸長脖子送上嘴唇,這才得了大赦,被他一把甩上肩膀,用扛麻袋的姿勢給扛上了二樓臥房。


    “這下總行了吧。”舒銷年站在床前先把自己脫了個一幹二淨,彎腰握住陶然的兩個腳腕拉到自己腿邊。


    陶然兩頰暈紅,白皙的身體上隻有薄薄的一層肌肉,摸上去又軟又滑。


    “自己脫給我看看……”舒銷年虛虛地伏在他上方,提起了要求。


    陶然羞澀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咬著牙解開了拉鏈和扣子,“你不讓讓我怎麽脫呀?”他小聲抱怨,一邊不安的再次確認了一下窗口。


    “就這麽脫,抬起膝蓋來不就能脫了嗎?”舒銷年催他,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再堅持一分鍾不動,“快呀!”


    陶然依言抬起兩個膝蓋,脫到一半的時候,某人就已經到了極限了。他手一揮,把陶然的褲子扔到腦後,狠狠抓住兩個膝蓋就板了上去……


    “好久沒做了,有點幹呢!”


    濕濕涼涼的液體進去了,陶然大口唿吸著,也很緊張,“慢點……輕點……嗯……”


    舒銷年最喜歡正麵幹他了,他就喜歡看陶然不勝體力的承受他的攻伐,他筆直修長的雙腿會牢牢的夾住自己的腰,隨著激烈的頂撞和唿吸,渾身透出一種迷人的粉紅色,散發出無邊的魅惑。


    他會高揚著頭顱,露出那漂亮精致的喉結,清秀的鎖骨。白皙幼滑的胸脯上是堅硬充血的紅點,隨著短促的唿吸上下起伏,偶爾,他會盡力低頭去夠舒銷年的嘴唇,無助的杏眼裏滿是倉皇,一句句碎片似的語言伴著呻吟逸出,“銷年……銷年……吻我……”


    舒銷年俯下身與他接吻,他感覺此刻他們兩個人就好比是兩條下半身結合在一起的人魚,周遭的空氣都停止了流動,稠密的幾乎要凝結。


    沒有人能比得上麵前這個人,陶然和舒銷年都有這種想法。


    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麽,無論將來還要麵對什麽,唯有這件事是確證無疑,他們相互契合,合拍到無與倫比。


    ……


    “當年你走的時候,我送你那麽多東西,你一樣都沒拿,但是你把我的心帶走了。”舒銷年壓在陶然身上,夢魘一般的低語,“所以我不放棄,我一定要找到你。”他用額頭跟陶然的碰了一下,帶著饜足的笑道:“現在我徹底放心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陶然?”


    他從床上下來,單腿跪在床邊的地板上。


    陶然來不及並攏雙腿,隻好拉過一個枕頭擋住視線,問道:“什麽?”


    舒銷年笑著從自己脖子上摘下項鏈,把當掛墜用的戒指取下來,托在手心給他看裏麵的刻印,“我去法國的時候,迴來給你買了這個。可惜當時沒送出去……今天,我拿這個舊戒指向你正式求婚。陶然,我們去芝加哥結婚公證,然後迴來,在德園舉行正式的婚禮。好不好?”


    陶然沒想到自己摸過無數次的項鏈上掛的竟然是送給自己的戒指,一時間百感交集;他抱著枕頭坐起來,剛想說我願意,就看見了舒銷年的下半身………………


    特麽的還沒!穿!內!褲!


    有這麽“赤頭赤尾”的求婚嘛???並且。


    ————誰告訴我地板上那些可疑的液體究竟是神馬!!!


    然而……


    陶然保持被深深感動的神情巍然不動,隻是稍微僵硬的伸出了手,讓一絲不掛的對象給自己戴上了戒指。


    舒驍年激動的膝行幾步,“然然你開心嗎?高興嗎?感動嗎?”


    “開心,高興,感動。銷年地上涼,你快上床來……”


    “就知道你會心疼我不讓我多跪,不過現在是八月份,地上一點也不涼。”


    “……膝蓋會痛。來,快站起來披上衣服……”


    “然然你真賢惠……”


    陶然摩挲著手上的戒指,無奈的想,雖然有時候神經兮兮的,脾氣也不好,不過有什麽辦法呢?自己就是喜歡他。


    第125章 人並不如故(一更)


    八月底,江佳節在h城腫瘤醫院接受了乳腺癌的手術。


    江佳節的手術很成功,雖然失去了一側的乳房,但是也大大減小了複發的幾率,醫生表示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以後,就可以轉去療養院了。


    這個時候,一個意外的人物出現在了h市腫瘤醫院的住院部。


    “爸!!”


    陶然削蘋果皮的手停住了,他走過去接過陶牧手裏的康乃馨,“你怎麽來了?”


    他沒告訴過江洲關於江佳節病情的事啊,莫非……陶然迴頭看,果然江佳節臉色奇異的浮起一抹紅雲,避開他的目光放軟聲調道:“你還真的來啦?我還以為你不在意呢……”


    這是什麽神展開?


    “然然,好久不見。看起來氣色不錯嘛,這就好這就好啊。”陶牧帶著生疏的微笑站在門口,手裏拎著一個果籃。


    “你進來坐,你這幾年怎麽樣?”陶然有點不知所措。


    “我挺好的。”


    陶牧走到病床邊幫江佳節掖了掖被角,坐在看護的位子上特別自然的跟她說話,“……手術成功就是好事,以後好好養養,還有大把好日子呢。不要太想不開……”


    陶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在門口呆了半響,出去打電話了。


    腫瘤醫院對手機的使用管理的很嚴格,陶然問了護士小姐得知隻能去一樓門口才會有信號。他一邊打字一邊看路,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聽見一陣吵鬧聲,門衛正圍著一個孕婦爭論著什麽。


    陶然不在意的繼續發短信,沒想到那個孕婦突然叫了他的名字:“陶然?陶然!你是陶然!”


    陶然走近了仔細看,這個孕婦年紀蠻大了,約莫有四十幾歲?圓臉龐,塌鼻梁,眼線是紋出來的很不自然,皮膚微黑,表情淒楚……還是不認識。


    “呃,請問你是?”


    “我叫趙莉莉,是陶牧、是你爸的女朋友,我看過你的照片。”趙莉莉奮力甩開門衛,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堪,“我知道你爸偷偷來看他前妻了,我擔心他……唉你看看我這個樣子我肯定是要擔心的呀!”


    陶然木然的望著她碩大的肚腩,這……至少也有七八個月了吧。頂著這麽沉重的身子從江洲趕過來,確實不容易。


    門衛過來跟他確認,趙莉莉剛才說不出來看望誰,也說不出病房號碼,就沒讓她進去……


    “我隻知道他的前妻姓江,後麵兩個字記不清楚……”


    趙莉莉抬頭看高高的住院部大樓,這麽高級的醫院,恐怕自己一輩子都用不到。


    陶然猶豫了。


    剛才在病房,雖然隻是站在門口停了一會兒,他也聽出來他媽媽江佳節是想再續前緣。


    可是如今陶牧跟這個女人之間已經有了自己的骨肉,看起來這個叫趙莉莉的對陶牧很有感情,這可怎麽辦好呢?


    想必江佳節是絕對不會料到這個場景的吧?


    這個趙莉莉和江佳節站在一起,即便江佳節剛剛做完切除乳房的手術,也明顯高出一籌。江佳節肯定不會覺得自己會輸。


    可是趙莉莉肚子裏的孩子該怎麽辦呢?


    ……


    陶然猜對了。


    這個時候,樓上江佳節的病房裏,也正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流。


    一個想著破鏡重圓,一個心神不寧的想著快要生產了的女友,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點到為止。既沒有說到實質問題,也絕口不提離開。


    “當年,我聽說你離家出走以後,和那個賣五金的女人住到一起了,我真是猶如被晴天霹靂劈中了一樣,差一點就去尋死了……”


    陶牧老臉漲得通紅,“是我對不起你。”


    “以前的事就不計較了,要仔細算起來,還是我對不起你的地方多一點。”江佳節流下了真情流露的淚水,“我們從小一起讀書,一起長大,情分要比半路出家的夫妻濃一些。”


    陶牧點頭,“那是肯定的。所以我一聽說你得了那麽嚴重的病,立刻就打車過來看你了。”


    “我知道,我昨天打電話給你,你今天就到了。我這心裏不感動,那是假話。”


    陶牧張張嘴,卻不知道迴答什麽號,隻是隱隱感到一些違和感。


    “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心裏還有我。”


    “我……”陶牧想起了在家裏等自己的趙莉莉,還有那即將出生的孩子,“我們多年夫妻,來看你一次也是應該的。就算是老朋友,我也會來看你的。”


    “你這是幹什麽,撇親關係?”江佳節不高興了。


    陶牧尷尬的推了推果籃,“你喜歡什麽水果,我給你削一個。”


    江佳節閉上眼,“我喜歡什麽你不知道?”


    陶牧想了半天,“獼猴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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