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銷年倒是有點興高采烈,打了個響指站起來繞著他走了一圈,“哎,原來是你啊?那還成。”


    陶然略微一愣,成?


    “會做家務嘛?”


    舒銷年懷疑地端詳他的小身板,果然還是很瘦。


    “會的。”陶然小聲迴答。


    “會煮咖啡嗎?會烤麵包嗎?會做蛋糕嗎?會按摩嗎?”


    陶然心虛地低頭,他說的這些自己都不會,是要被退貨了嗎?他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會、會擦背的。”


    舒銷年樂的一口茶噴了出來,“好、好。會擦背!”


    他問舒杳華,“哥,這迴的保姆會擦背,算不算特殊服務啊?不算的話那我可就領受了啊。”


    舒杳華站起來,正了一下上衣對站在一旁的老劉道:“就這樣吧。”


    他對陶然客氣而又矜持的點了一下頭,抬起手看了一下時間就先離開了。


    陶然目送舒杳華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有些猶豫的開口,“我、我什麽時候開始上班啊?”


    “哈?”


    舒銷年懶腰伸到一半,放下手好笑地看他,“你說什麽呢?你現在就是我的人了!記著,我走到哪兒,你就得跟到哪兒。懂了沒?”


    他拍了拍前襟並不存在的灰塵,雙手插兜往外走。


    見陶然還像一頭呆鵝一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老劉趕緊推他一把,叫他跟了上去。


    舒銷年站在花廊裏等他,看小保姆低眉順眼地跟出來了,他樂滋滋在原地打了個轉,帶著他慢悠悠的逛出彌芳軒,沿著花廊向東走。


    彌芳軒的東西北三個方向都以花廊圍之,這花廊建的非常明闊,廊內廊外花開如織。此刻幾個園丁圍著墨綠色的圍裙正在往廊簷下掛新開的吊蘭,看見二人走過便都停下手,默默地低頭。


    陶然從沒有這樣的經驗,麵上微紅,產生了一種自己正在狐假虎威的錯覺……


    跟著大老虎穿過長長的花廊,一個轉彎後,眼前豁然開朗。一條人工湖繞著彌芳軒往北延伸而去,滿池碧波蕩漾,池水裏的荷花才露尖尖角,田田的荷葉連成了一片,遠看就像一層肥厚多汁的草甸,襯托得嫩粉色的荷花苞愈加亭亭玉立,在正午的陽光裏綻放著無盡的生機。


    這個時間,陽光最是溫暖。


    舒銷年在蓮香池邊站了一會,感受柔軟的風拂過自己的臉龐,提示一般的對保姆道:“過了這個蓮香池就是我住的地方。”


    陶然被這漫天漫地漫池的榮華富貴給熏得頭腦發暈,哦了一下就沒聲音了。


    舒銷年側頭,意外的發現在這樣詩情畫意的景色裏,他的小保姆卻明顯氣色不良。


    尖下巴,削肩膀,瘦瘦的身材……怎麽比之前還瘦了?


    舒銷年彎了彎脖子,去看他衣服下麵的腰身,怎麽看怎麽覺得不盈一握……


    “你這個腰……,不是你怎麽這麽瘦!”舒銷年伸手在他腰上比了比,靠!不會真的隻有一掌寬吧,“給你第一個任務,三個月以內胖一圈。否則我就把你吊在前麵那個月牙兒橋下麵,讓花鯉魚咬你的jj!”


    陶然赧然地看了一眼舒銷年,漆黑的杏眼裏掃過一點無奈。


    他也不想這麽瘦的,這半年來,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睡過一晚覺了。


    “愣完了沒?走吧。”


    第3章 二少爺,你不是怕黑吧?


    陶然跟著舒銷年走過湖上的月牙橋,對岸奇詭的假山簇簇,假山之上又有一道白牆,可見前麵的院落是一片高地。


    這片高地就是舒家兩個兒子居住的東苑了。


    大少爺舒杳華住在靠北的萬景院,弟弟舒銷年就住在靠南邊的丹秋院,兩個院子之間隔著一個傭人們居住的榴花館。因為兩兄弟都不喜歡陌生人隨意進入自己的領域,住在榴花館的傭人基本上就隻需要侍弄好東苑的一切就可以了。


    走過東苑大門,能遠遠望見屬於榴花館的葫蘆門。


    在舒家做了幾十年的桐媽早就得了彌芳軒的信,帶著阿嬌笑吟吟地等在榴花館門前。


    舒銷年指著陶然對桐媽說:“就他了,叫陶然。桐媽你帶他去洗個澡,換套衣服再帶去我那邊吧。”


    桐媽不同意:“飯都擺好了,還是先吃飯吧!”


    舒銷年看一眼陶然的小身板,記起了要養胖他的任務,於是無所謂的點點頭,邁開長腿就往裏走。陶然緊跟其後,走進院子就看見滿院子都是石榴樹,欲開未開的石榴花就像一朵朵跳躍著的火焰,將整個榴花館映襯的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呀!”


    他不由得出了一聲,隨即慚愧地低下了頭,顯得自己多麽少見多怪呀,他想。


    阿嬌咯咯咯地笑著,過來拉了拉他的胳膊:“別怕,我們東苑這裏沒有老夫人那裏規矩大,也比西苑那裏頭自由的多。也就是二少爺脾氣壞了點,愛捉弄人……”


    她是個長相明豔膽子大的,迎著舒銷年吊起來的眼皮子又加了一句,“不過,二少爺最聽大少爺的。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大少爺,管保二少爺要吃癟!”


    “就你能說!改天大少爺結婚的時候,我就派你去劉上將家裏送聘禮。看看你對著劉將軍那張臉,還說不說得出朵花兒來!”桐媽啐了她一口,“還不去廚房看著點,你還想上桌吃飯不成?”


    她對陶然笑笑說:“阿嬌是我女兒,我跟她爸爸都是在德園裏幹活的,他爸爸是給少爺們開車的,也會點園藝活兒。以後你跟著二少爺,他那個丹秋院裏花花草草的少一點,盡是樹了。你要記著,這個時節,院子裏的落葉要及時掃幹淨,可是到了秋天葉子最紅的時候,那掉在地上的紅葉你千萬別給他掃了,二少爺寶貝著呢。他這一年到頭就盼著秋天楓葉紅了,要等到葉子發了黃,你再叫工人給他弄幹淨了地上……”


    舒銷年不耐煩地打斷她:“這麽多事你一天兩天都解釋不清楚,還吃不吃飯啊?”


    “啊?哎喲你看我,老了就是不行了。”桐媽連忙給他倆盛飯。


    陶然放下包就跑過去幫忙準備,桐媽看他做事情伶俐,滿意地想:不錯,手腳勤快,話也少,確實比阿嬌合適多了!


    ……


    吃完午飯,舒銷年漱了口,一邊擦嘴一邊提意見:“晚飯開始,多加兩個葷菜。”


    他瞥了一眼陶然麵前的飯碗,吃的幹幹淨淨,滿意地頷首:“就放到這家夥麵前,讓他多吃點。瘦的皮包骨頭的樣子我帶都不敢帶出去,還以為我們家鬧饑荒呢!”


    桐媽從圍兜裏摸出本筆記記下來。


    “我下午要去俱樂部訓練,你剛來,今天就別跟過去了。就呆在榴花館裏,跟著桐媽好好學學怎麽做我的保姆。知道嗎?”


    陶然連忙點頭,“我、我住哪裏呀?”他還拎著他的行李箱呢。


    走到門口的舒銷年迴頭不可思議地看他,“你說你住哪裏?當然是跟著我住了!等著,我……”他仰頭算了算時間,“晚上八點多迴來。”說完就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門外了。


    桐媽安慰他:“二少爺說話算話的,他自己張羅了一個山地車俱樂部,最近正在訓練新人。等他迴來了你再跟他迴去丹秋院。來,我跟你說說每天要做的事。”


    陶然哦了一聲。


    陶然這個下午就在榴花館,由東苑第一保姆———桐媽來教導他如何成為一個“對少爺有用的,不被少爺嫌棄的,討少爺喜歡的好保姆”。


    舒銷年這個人有點精神潔癖,所以他從不主動請朋友來家裏玩,有人來找他,也大多數是在前院把事情就給了了。能進到他的丹秋院裏的,那肯定就是極好的朋友了。


    陶然跟了他,首先就要記著他的習慣,比如門房打電話過來說誰誰誰來找少爺啦,千萬不能自作主張把人給他請進來了,非得要問過舒銷年本人才行。


    舒銷年喜歡吃甜食,愛吃夜宵,他的丹秋院裏帶個小廚房,陶然得記著晚上問問他想吃點什麽。要是他提出一些不可能實現的要求,比如大冬天的半夜突然想吃冰激淋什麽的,那就要好好的安撫。隻要過了當天,過後買了給他補上,他也不會太計較。


    舒銷年愛幹淨,愛泡澡。要是夏天天氣熱,他就會把空調開的很大,然後繼續泡澡……,要天天的給他刷洗浴缸,還有浴室的地麵。要是被他看見一塊黴斑,那你人就要倒黴了。


    舒銷年愛玩遊戲,也喜歡室外運動。桐媽叮囑他:“他那裏有個遊戲室,你打掃歸打掃,千萬別亂歸類他的東西,到時候找不到他找的,能把屋頂掀了給你看。天氣好的話他早上會出去跑一圈,有時候還會騎著山地車去附近的山坡上練技術,你跟著他去,給他看著點東西還要多勸他注意安全。這個很重要,就是挨罵也得說,萬一他從山上掉下去了,嗯,我看你也就完了。”


    “他要是不肯帶你出去玩,你也得自己跟著他走。外頭好多人盯著他身邊的位置呢,千萬不能讓那些來曆不明的男男女女拐了他走。攔不住,就打電話迴來,有桐媽,還有桐爸,再不成還有大少爺給你撐腰。在這個問題上,咱們絕不能姑息!”


    桐媽事無巨細的教給他許許多多的經驗,陶然洋洋灑灑的記了大半個筆記本。


    桐媽最後總結:“把少爺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準沒錯!”


    陶然:……


    他被換上了新衣服,上身是白色的棉麻襯衫,有著小立領和細密的銅扣——桐媽規定他不管天多熱都要把所有扣子都係好,下身是一條黑色的棉質長褲。陶然纖細,皮膚又白,這一套穿在他身上令他有一種三四十年代學生的感覺,清爽秀雅。


    桐媽看了滿意的說:“真是個幹幹淨淨的好孩子!”遞給他一條紫色的圍裙,“再加上這條圍裙,就是咱們東苑的標準裝備了!”


    陶然想起在前院看見過的墨綠色圍裙,猜測這裏是用顏色來分別各個院落的,也不說什麽,接過來救穿上了。


    到了晚上,舒銷年準時迴來了,他看上去出了一身汗,身上穿著一件連體的騎手服,似乎是自己騎車趕迴來的。


    他看到陶然的新衣服以後,可疑的怔了一下,然後說褲子型不好!明天就叫他二姐派人來重做。


    陶然低頭拉了一下自己的新褲子,覺得還好呀,挺寬鬆的,便於活動嘛。


    舒銷年卻道:“褲腳太肥了,顯得他笨兮兮的。”


    陶然偷偷撇了一下嘴角。


    “還有,圍裙不要穿了。”


    桐媽一愣,“這個,不合規矩啊。”


    “規矩,規矩是什麽,我不知道。”舒銷年過來把陶然的圍裙扔到一邊,點點頭,“穿個圍裙娘裏娘氣,還是這麽著吧。”


    陶然不置可否。


    舒銷年急著迴去洗澡,招唿陶然一聲就走人。陶然抱起自己的小箱子乖乖的跟在舒銷年後頭迴丹秋院。


    ……


    今天在榴花館耽擱的久了,出來的時候,月亮已經悄悄的爬上了樹梢。


    舒銷年在門口站了一下,輕車熟路的拐進一個八角亭子,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盞八角宮燈。他把宮燈拿給陶然。


    “以後這種事情就是你來幹了。”


    舒銷年按亮了燈籠,居然是個led!


    他下巴一抬,示意陶然接過去給他照路,“本少爺不喜歡走夜路……,小跑迴去吧。”


    陶然好奇的舉起這個led宮燈,正好照見了舒銷年不安的抱著雙臂縮著肩膀,眼睛往四下裏瞟來瞟去。跟適才不可一世的樣子好像兩個人,陶然一句話不小心溜出了嘴。


    “二少爺,你不會是怕黑吧?”


    舒銷年臉上發燙,怒視著他:“誰說的?你是老大還是我是老大?我說跑迴去!快啊!”


    陶然領命拔腿就跑,把舒銷年一個人仍在了路上。


    被黑暗徹底圍繞的舒銷年:“……陶然!你特麽慢點!!”他有點惱羞成怒,小時候經常夢魘的他確實不喜歡黑暗的環境,那會讓他感到不舒服。但是現在他已經長大了,他怎能允許這種弱點存在——就算還存在,也不能說出來。


    這不知死活的小保姆!


    陶然忍著笑,趕緊又跑迴來,舒銷年一把掐住他的後脖子把人扯到身前,“壞東西,小看你了。”他拿陶然單薄的身體當盾牌用,命令他高舉宮燈,兩個人以一種連體嬰兒的姿勢別扭地走完了到丹秋院的路。


    “記住,以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能離開我三米遠。”


    “……哦。”陶然抿著嘴偷笑。


    夜晚的丹秋院樹影婆娑,一片靜謐。院子裏星星點點的地燈已經自動亮了起來,諾大的庭院裏兩道迴廊圍繞著一幢小樓,門口一盞夜燈散布著溫暖的光芒。


    舒銷年迴到自己的地盤,哼了一聲推開陶然,吹著口哨上前開了門。


    一點閃著銀光的東西向自己飛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陶然撿起來一看,是一串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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