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深謀遠慮,能料諸事於後,遠非常人可比,末將佩服!”


    雖然不知道郭洺是如何料定陳友諒將來必成大患的,不過難得有機會溜須拍馬,吳弛自然不會放過。


    見對方老毛病又犯了,郭洺翻了個白眼,搖頭道:“行了,行了,有時間還是多留意正事,可還有什麽別的事要稟報麽?”


    吳弛撓了撓腦袋,表情有些為難道:“末將的手下,倒是還打聽到一件事,隻是此事事關公子麾下的將領,而且真假難辨,末將不知道該不該說。”


    “哦?是什麽事?”郭洺聞言,瞬間被對方勾起了興趣,見對方猶在為難,板著臉道:“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不管是真是假,我難道還會怪你不成?”


    吳弛一麵觀察郭洺臉色,一麵小心翼翼道:“據末將偵知,那胡大海元帥的長子,參將胡三舍,如今正率兵駐紮湖州安吉,對方不但違背您的軍令,多次向當地百姓征收糧草,還……”


    “還什麽?”郭洺聽了此言,眉頭皺成一團。


    吳弛歎了口氣道:“對方還偷偷向周邊商戶倒賣軍糧,牟取暴利。”


    “什麽?”郭洺聽到這裏,心中十分氣憤,“此事胡大哥可知道麽?”


    “這個,胡元帥和徐元帥,如今正在杭州處理戰後之事,想來後方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應該是不知道的。”


    “這就好,吳弛,你立刻安排人手,到湖州安吉縣,把胡三舍給我抓迴來,本公子要親自審問!”


    “公子,萬萬不可啊,依末將看,此事暫時不宜聲張。”吳弛咽了口唾沫,小聲建議道:“如今胡大帥統軍在外,您就算真想懲治那胡三舍,也該等胡大帥迴師以後再說。”


    郭洺瞥了對方一眼,語氣不悅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胡大哥會因為我懲治他的兒子,舉兵反我麽?”


    “這……末將不敢,隻是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末將也隻是替公子著想。”吳弛呆了呆,趕忙替自己解釋。


    “好了,你隻管去抓人,別的不用操心。”郭洺緩緩起身,舉目眺向窗外,喃喃道:“胡大哥的為人,我比誰都清楚,他絕不會因為這件事記恨本公子的。”


    郭洺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在他以前那個時空的曆史上,也發生過這樣的事,隻不過事件發生的時間和地點,與如今有很大出入。


    在原來的曆史上,此事發生在至正二十年,當時朱元璋為了積攢軍糧,明令禁酒,結果胡三舍私自釀酒倒賣,被朱元璋得知,直接下令殺了胡三舍。


    而朱元璋殺胡三舍的時候,胡大海正在攻打紹興,對方得知此事後,雖覺悲痛,但並未表示任何不滿。因為胡大海是個深明大義的人,知道軍法如山,不容觸犯。


    如今郭洺隻是打算讓人把胡三舍捉迴來好好教訓一頓,並不打算處死對方,他自然不相信胡大海會有什麽異動。


    “既然公子有了決斷,末將自當從命。”


    見郭洺堅持要捉拿胡三舍,吳弛也不敢再勸,隻得拱手退下。


    吳弛退出房門後,孫玉笄沉思了片刻,開口向郭洺道:“公子,奴家覺得那吳將軍所言,頗有幾分道理,您要處罰胡元帥的兒子,確實應該先等對方班師更合適。”


    “你們都不懂。”郭洺搖頭長歎道:“我就是下令,讓胡大哥親自把胡三舍手刃了,他隻怕也不會違抗我的命令。”


    “啊……”孫玉笄聞言,半晌說不出話來。


    …


    話說吳弛辦事,向來都很高效,沒三四日的工夫,對方便帶著郭洺的命令,星夜趕到湖州,將胡三舍連同對方幾個倒賣軍糧的親信,一起捉出軍營,扭送迴了金陵城。


    “胡三舍,你可知罪?”


    國公府,聽說人已被吳弛帶到,郭洺立刻戴上紗帽,換了身緋色盤領袍,來到前堂審訊。


    “國公,末將帶兵在湖州安吉,一直為您守境安民,實在不明白您讓人將末將帶到這裏所為何事。”


    那胡三舍見了郭洺,居然還在故意裝傻,一麵疊手行禮,一麵轉頭惡狠狠地盯著旁邊的吳弛道:“定是有宵小之輩,企圖離間末將父子與國公您的關係,還請國公明察。”


    “嗬嗬,是麽?”郭洺聞言,冷笑兩聲,對吳弛道:“吳弛,你之前和我說胡三舍私征稅賦、倒賣軍糧,可有憑證?”


    “迴公子的話,之前沒有,不過現在卻是有了。”吳弛一麵說著,一麵從懷中掏出幾頁紙牘,雙手呈遞給郭洺,“昨天夜裏,在末將重刑拷打之下,胡三舍那幾名親信,已承認了他們所犯之罪,這是口供,請公子過目。”


    郭洺接過對方遞來的“口供”,一麵反問胡三舍道:“胡三舍,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麽?”


    “國公,此乃對方嚴刑逼供所得,豈能當真。”胡三舍咽了口唾沫,繼續狡辯道:“難保對方不是故意誣陷末將!”


    “胡小將軍,我可沒有誣陷你,為了防止你那幾名親信互相串供,我都是讓人分開審訊的,結果得到的口供,依舊是大同小異。”吳弛笑著解釋道。


    “什麽?這幾個沒有卵袋的東西,本將軍平日帶他們吃香的、喝辣的,對他們可不薄啊,竟這麽輕易就把我供出來了?”


    胡三舍聽到這裏,失神了片刻,知道抵賴不過,先是將幾個親信痛罵一頓,隨後趕忙跪在地上,向郭洺磕頭求饒道:


    “國公,末將知錯了,求您看在家父為您攻城拔寨的份上,就饒過末將這次吧。”


    郭洺能聽得出,對方的話裏根本沒有任何悔過的意思,心中越發氣憤,甩手將先前吳弛遞給自己的“口供”,重重砸在他臉上,怒斥道:


    “胡大哥如此英雄豪傑,怎會生了你這麽個酒囊飯袋?你自己看看,這上麵都寫了什麽?”


    那胡三舍愣了愣,低頭撿起地上的“口供”,隻見上麵一個字也沒有,分明就是幾張白紙,氣得他暴跳如雷,對著吳弛大罵起來:


    “好你個姓吳的,竟敢耍我!我宰了你!”


    對方說著就要動手。


    “住手,你好大的膽子!”


    見胡三舍當著自己的麵都敢如此放肆,郭洺立刻走到對方麵前,伸出手狠狠扇了幾巴掌,接著對吳弛道:“把他給我拖下去,痛打一頓,押入大牢關起來!”


    “末將遵命!”吳弛領命,立刻讓人將胡三舍帶下去。


    那胡三舍捂著半邊通紅的臉,一麵掙紮,一麵猶衝著吳弛怒吼:


    “姓吳的,我不會放過你,你給我等著!他日你若失勢,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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