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最初的混亂與危機,鬼街的鬼族,妖怪山的天狗、河童,都在做出選擇適應新的形態後,行動起來。

    收攏還活著的族人,整理一族在阿賴耶的鎮壓中造成的損失。

    鬼族也好,天狗也好,河童也好,都有不少成員被阿賴耶直接抺殺。

    身為人類統合意誌,阿賴耶可不會輕易放過幻想鄉中的妖怪們,尤其是那些從漫長時光中活下來的老家夥,它們在最初可都是吃過不少人的。

    如此粗暴地殺死這些家夥,對阿賴耶而言並不解恨,祂其實想用更加殘酷地手段折磨這些家夥。

    可惜,林克提出了接管幻想鄉的交易。

    阿賴耶知道,一旦林克接管幻想鄉,一旦所有妖怪神明向林克宣誓效忠,那麽林克的力量會自然而然延伸到妖怪神明身上,為它們添加一層保護,讓阿賴耶無法再動他們分毫。

    就像是奴良組一樣。

    所以,阿賴耶才會選擇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身纏吃人業障達到一定程度的家夥直接抺殺,不容商量。

    剩下的妖怪神明力量直接奪走大半,而不是外界妖怪那樣一點點消磨下去。

    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前者僅僅是奪走了現在的力量,力量上限還在,恢複起來很快,就像八雲紫在短短時間內就恢複到原本的程度。

    後者則是削減力量上限,根本無從恢複,哪怕是得到林克的庇護,恢複起來也很緩慢,因為相當於重新修煉上來。

    隻不過外界妖怪本身擁有過去的記憶,重走變強之路會很快。

    從這個不為眾人所知的方麵來說,林克不僅毀掉了大結界,還是本次眾多犧牲者的罪魁禍首。

    可惜,包括林克在內,所有人、神、妖怪都不知道,除了阿賴耶。

    大家唯一知道的便是大結界被阿賴耶擊潰,眾多妖怪被阿賴耶殺死,一切都是阿賴耶做的。

    也就是說,阿賴耶替林克背了相當一部分黑鍋。

    ……

    幻想鄉,舊地獄,鬼街。

    被阿賴耶抺殺不會留下遺體,連那灘融化成血肉模糊的不可名狀之物,也完全蒸發消失,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唯一證明死者曾經存在過的東西,隻有他曾用過的物品,以及眾人的迴憶。

    若是有哪個不合群的鬼族,恐怕連最後的記憶和遺物都不會留下。

    所有還活著的鬼族按照記憶,將死去之鬼的名字寫下來,將他們的遺物拿出來,分包封好,送到鬼街中心的廣場上。

    力之天王——星熊勇儀盤腿坐在遺物山前,沉默地看著長長的死亡名單。

    無一例外,所有死者都是上一個世代,是星熊勇儀的同輩,甚至是上一輩的老家夥,它們誕生的年代吃人可是政治正確,不吃人才會被更多的鬼族排斥。

    就連星熊勇儀也吃過人,隻不過她吃的數量很少,而且都是一心求死的自殺者,或者因意外而死之人。

    這兩類人被其他鬼族評價為難吃,沒有價值的東西。

    可正是這兩類人,在今天救了星熊勇儀一命。

    “老家夥們,你們恐怕沒想過會有今天吧。”拿走一串念珠,星熊勇儀感歎道。

    這位老前輩在知曉阿賴耶終將覺醒後,立刻改信佛教,想讓佛祖救他一命,以期能在阿賴耶的清算中活下來。

    可到頭來,佛祖自己都沒有逃過阿賴耶的清算,更何況他這麽一個鬼族。

    “大姐頭,大部分死者身份都確定了,剩下的……就需要大家有時間去迴憶了。”一位稍顯稚嫩的鬼童子站在星熊勇儀身旁,低聲說道。

    “嗯,我知道了。”

    打發鬼童子迴去,星熊勇儀撐著地麵站了起來。

    揮手一招,星熊杯自動飛到她手中,裏麵盛放著濃厚香氣的美酒。

    端著星熊杯向前一灑,將美酒倒在故去之鬼的遺物之上,星熊勇儀低頭哀悼,輕聲默念:“一路走好。”

    集結在廣場上的眾鬼也低頭,輕聲念道:“一路走好。”

    再之後,星熊勇儀爆發出自己僅存的妖氣,燃起一團橙紅色的妖火。

    向前一丟,火焰落下。

    酒是絕佳的助燃劑,更不用說度數高到純酒精的星熊杯特產美酒,一點就著。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大火熊熊燃燒著,將所有亡者的遺物融化燒盡,變成一堆徹底沒用的灰燼。

    本來這裏應該燃燒亡者的遺體,可誰讓阿賴耶並沒有留下遺體,鬼族們也隻能用遺物代替。

    作為鬼族中幸存下來地位最高之人,星熊勇儀很自然從眾鬼童子的大姐頭,升格為所有鬼族的頭領,類似鬼王的存在。

    沉默地看著燃魂之火灼燒,星熊勇儀歎息一聲。

    “逝者已去,生者當永懷感念。但我們不能沉溺於悲傷當中,我們需要向前看。”星熊勇儀掃視全場眾鬼,大聲道,“為了能在大結界破滅的時間生活下去,我宣布鬼族禁止食人,一旦發現有誰繼續違反禁令,那麽所有鬼族皆可當場擊殺。”

    人群中多少有些騷動,不少活下來的老家夥想提出異議。

    可他們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眾鬼沒有任何感覺,也隻能歎口氣,安靜下來。

    新生代的鬼族本來就沒有幾個鬼吃過人肉,自然對禁止食人無感,他們沒有感受到人肉的美好,自然也不會懷念自己沒有品嚐過的東西。

    而且現在這個時代,吃人那是真會出問題的,恐怕等不到被星熊勇儀出手殺死,選擇吃人的鬼族就會被阿賴耶針對到死。

    見無人反對,那些想要說話也被星熊勇儀無視了,星熊勇儀滿意地點點頭,說:“很好,那麽大家收拾收拾心情,準備酒宴吧。”

    鬼族習俗,祭奠死者的燃魂儀式之後,便是生者們的歡宴,用以告訴死者,無須擔心,我們生活得很好,明天會更加美好。

    將手邊的事情安排下去,讓大家準備酒宴,星熊勇儀轉身向著地靈殿走去。

    八雲紫之前找過她了,要她去地靈殿,商議今後的事宜。

    也是從八雲紫口中,星熊勇儀才知道幻想鄉徹底變天了,阿賴耶不僅擊碎了大結界,還派來了新的管理者。

    而且正是這位新來的管理者,幫忙解決了核反應堆爆炸的問題。

    星熊勇儀本以為自己會死在爆炸中,沒想到卻被新管理者救了下來。

    ……

    路過某個小巷之時,星熊勇儀不經意地瞥了一眼。

    一位綠發的小姑娘正蜷縮在角落,抱著雙腿坐在地麵,表情十分落寞。

    深綠的小裙子上沾染了不少泥汙,上身的橙黃外衣也出現不少破口,好似被什麽東西割傷一樣。至於她原本應該戴在頭上係有黃絲帶的遮陽帽,更是不知所蹤。

    “戀戀?你怎麽在這裏?”不解地上下打量一下綠發的小姑娘,星熊勇儀不解地問,“你這是怎麽了?”

    聽到星熊勇儀的聲音,綠發小姑娘有些高興又有些畏懼地抬頭,弱弱地說:“星熊,能看到我?”

    “當然。”

    “太好了!”古明地戀歡唿一聲,飛撲上來,緊緊抱住星熊勇儀。

    疑惑地歪頭,星熊勇儀完全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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