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今天他們說有個服務生請假了,現在用餐的人還不少,後廚暫時也沒什麽用的到我的地方,我就出來幫著他們端盤子了。”

    “這怎麽好意思呢。”

    “不妨事的,之前在我徒弟那裏,他的店小時常忙不過來,也不是沒做過這些事。”譚五不在意的笑笑。的確,在被易斐趕出“同學情”大飯店之後,譚五的日子很不好過,不得已之下,他去投奔了當初救了自己的徒弟,才能恢複原有的身份地位。

    看譚五的執意堅持,嶽雲雲也就沒有阻攔。

    後一段日子的譚五像是真的改邪歸正了一樣,安分得不得了,而且對待珍味坊裏的每一個人都謙遜溫和,眾人都聽聞過譚五的名頭也都沒有使喚過他,倒是譚五自己對每件事都很上心。有一次譚五看到一個學徒切出的菜不大對勁,就特意去指導他正確的方法,以及最佳的切塊大小,還告訴他,他運刀的著力點不對會較為費力,切出的菜也會不均勻,並且親自示範正確的做法,一手菜刀使用的即為流暢熟練,每一片的薄厚大小也幾乎完全相同。學徒直接就看呆了,對此讚不絕口。譚五卻隻是笑笑,說隻要勤加練習他也會一樣熟練,再說了自己用刀這麽些年,就算是手感也會比強很多,所以自己隻是勝在年紀上而已。

    後來,譚五也時不時為其他廚師,甚至是嶽雲雲提出一些意見,並且以自己獨到的見解去指導他們改進自身的不足,果然按照譚五的話做過以後,他們所有人在做菜上的造詣都有所提高。而對於嶽雲雲來講這更是一次很好的鍛煉機會,因為事實上,嶽氏菜譜中很多的功夫她都隻是能完整複述下來,隻是知道些表麵的皮毛,真正實踐起來並不在行,和那些可以熟練運用的人完全沒法比,但是譚五不一樣,他成為廚師多年,從幼時就在父親的教導下練習做菜,單單是經驗就比她多許多。既然譚五有意傾囊相授,這下子嶽雲雲也就不介意全盤接受,畢竟遇到這樣一個資曆老道的老師實屬難得。

    於是在譚五的不懈努力之下,整個珍味坊對他的印象都有所改觀,有時候嶽雲雲他們研究新菜遇到難關,大家還會去旁敲側擊的詢問一下譚五的意見,其實要不是嶽雲雲不讓對外界泄露內部機密,他們就打算直接把譚五拉進研究組了,儼然把譚五當成自己人的樣子。

    易斐覺得這一切都很不對勁,從前譚五在“同學情”大酒店當值的時候,仗著自己有別人不會的技藝,整天囂張跋扈,一副看不起人的勢利模樣,飯店裏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好在他做菜的時候足夠盡心力,大家也就沒有太大的怨言。嶽雲雲第一次在譚五麵前說起“一魚三吃”的奧妙時,譚五就表現的十分煩躁,若不是劉經理攔著,還企圖給嶽雲雲一點兒臉色瞧瞧,可見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可是現在譚五在珍味坊性情大變,說沒有貓膩都沒人信,但珍味坊不知真相的人們被他忽悠的團團轉,嶽雲雲更是因為得到名師指導開心的不得了。易斐不忍心在這時候打斷她,也就放任她繼續繼續和譚五學習了。隻不過,易斐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他必須替嶽雲雲留足後手,避免嶽雲雲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嶽雲雲學的不亦樂乎的時候,迎來了一位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天外麵下著大雨,店裏生意意外冷清,除了幾個意外被困在這裏躲雨的人以外,基本上沒有人在用餐,店長都無聊的和幾個服務生閑聊起來。

    門簾的聲響傳了過來,兩個人從雨幕中走進來,服務生慌忙過去引導他們落座。來人是一男一女,女的顏色豔麗,男的也英俊瀟灑,他們冒雨前來,身上有些微的泥漬,女人眉目間有不耐煩的神色,大約是不滿雨天還出來吃飯的樣子,可是必須男人的臉色不敢發作,反而一點點都忍了迴去。

    在男人整理完著裝,要點菜的時候,卻開口問服務生:

    “方便叫你們老板出來親自為我們做菜嗎?”

    對於這個無厘頭的要求,服務生剛剛打算委婉迴絕,卻被路過的店長攔住了。

    “好,請您稍等,我這就去通知我們老板。”

    要不是店長好奇過去瞅了一眼,可能就被搞砸了。這個人她是見過的,被老板恭恭敬敬的奉為座上賓,倘若不滿足他的要求,老板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嶽雲雲被叫到樓下去的時候還有點兒疑惑,可是一看見人就釋然了,難怪店長聽話的去喊她,這人也確實值得她親自下廚。

    沒錯,來人正是陸今,而同行的就是他現在的未婚妻金雪。

    陸今很久都沒光臨過珍味坊了嶽雲雲記得最後一次還是陸老太爺八十大壽前和蘇印過來的那次。

    提起蘇印,嶽雲雲就止不住心裏的難過,蘇印在陸今相親那天大鬧了一通,也沒能阻止一切的發生,然後黯然離開了陸今,到德國去療傷了,這些她都在易斐那兒聽聞了全過程,隻覺得悲哀。蘇印是真心喜歡陸今的吧,卻不知道為什麽始終不同意結婚,最後錯失了他,嶽雲雲眼見他們之間不可分割的關係,卻沒辦法阻攔一切的發生。陸今在蘇印就沒出現過,大概怕是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太過讓他睹物思人吧。

    嶽雲雲忽然責怪不起任何人,因為他們都是感情世界裏的可憐人。

    “陸先生今天怎麽想起到我這兒來了?”

    “突然想吃,怎麽,不歡迎?”

    “不不不,怎麽會呢,陸先生想吃點兒什麽?”

    陸今偏頭想了想,說:“和那天一樣吧。”

    嶽雲雲怔了怔,然後突然明白了陸今說的那天是哪一天。

    就是他和蘇印一起來的那天。

    陸今還是放不下蘇印。

    “好的,我明白了。”

    金雪全程看著兩個人打啞迷,卻根本找不到機會說話,因為陸今無論是點餐還是一開始決定要出來吃飯的時候都沒打算問過金雪的意見,就隻當做她不存在,不過倒不至於這麽慘,陸今好歹會顧忌一下金雪在不在身後跟著。金雪本來不想來珍味坊,畢竟這是那個害她不得不退學的小賤人的餐館她避之不及怎麽會想來?

    可是,在陸今麵前金雪向來沒有發言權,蘇印活著一天就都沒有,或許蘇印死了就更加成為陸今心裏觸之不及的一根刺,所以咒她死金雪都做不到,因為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再苦再累都隻能哭著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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