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外,黑夜裏,夏夜的風還是溫熱的,鬆莎卻覺得自己從心裏發涼。

    鬆莎說出那句話以後,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鬆莎終於沉不住氣了,咬咬牙,心裏想著:你狠……薑還是老的辣,本少女豁出去了。

    “嗯,給我哥明確的答案吧。”鬆莎說。

    “什麽答案?”

    鬆莎抬起頭,勇敢的直視著陳醫生的眼睛,有一瞬間的詫異,竟然看到那雙眼睛裏有些難過的情緒。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亦或是……自作多情?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喜歡你。”

    陳醫生看著鬆莎,良久,終於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小丫頭啊,你就是個小孩子。”

    鬆莎不耐煩的說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二十一歲了。”

    “好好好,二十一歲的大姑娘,你知道嗎,我比你大十八歲。”

    “我當然知道,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陳醫生歎了口氣,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鬆莎幾乎要哭出來,為什麽中年男人都這麽墨跡的:“你若是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和我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若是不喜歡我當初在診室,為什麽還要問我我們是否見過,為什麽要多說那一句,如果不喜歡我,就應該連開始都不要有啊。”

    陳醫生扶了扶太陽穴,有些頭疼的樣子:“對不起啊,你知道的,大叔也有糊塗的時候。”

    鬆莎使勁搖著頭:“我不要聽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

    陳醫生苦澀的笑:“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我說的是,當初是我糊塗了,不應該叫住你,我們本來應該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負責任啊,一大把年紀了,連這種事情都要逃避嗎?”鬆莎真的要被氣死了。

    她沒有看到陳醫生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心疼。

    我的小丫頭,要拿你怎麽辦才好呢……

    “其實我今天出來……”陳醫生話說到一半,突然腰上一緊。

    鬆莎根本沒在聽陳醫生說什麽,隻是任性的抱著陳醫生:“我不管,你隻要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我,哪怕,隻有一點點呢……”

    陳醫生的心跳跳的很平穩,鬆莎聽到他胸腔裏穿出的歎息聲:“是。”

    明明是應該讓人開心的迴答,可是因為說出這個迴答的人的態度太過無奈,讓人覺得更多的是沮喪。

    鬆莎真的很想哭,可是不想讓陳醫生覺得自己真的是心智不健全的小女孩兒。

    “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我們……”

    “就到這裏吧。”陳醫生說道。

    鬆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

    “我說,就到這裏吧,小丫頭,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啊。”

    “為什麽不可能?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你也是單身,我也是單身,我們為什麽不可能?”

    陳醫生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小姑娘,我雖然還沒結婚,但是不代表,我不用結婚了,你現在還沒畢業,還沒有完全定性,或許現在你覺得我很好,但是以後你到社會上,會遇到更多更多比我更優秀的男人,到時候我又老又不堪,你就不會再喜歡我了。”

    “不會的,我是很專一的人,我一定會一直喜歡你的。”

    “你還小,容易衝動,可是大叔老了,小丫頭,大叔耗不起了,不敢和你在一起。”

    “那要我怎麽樣你才肯相信我啊。”鬆莎都快哭了。

    “怎樣都不行。”

    “不行,”鬆莎放開陳醫生,拿出手機,“我給我媽打電話,說我要辦護照,讓她給我寄戶口本來,我們結婚吧,好不好,這樣你就放心了。”

    陳醫生卻沒有迴應,鬆莎抬頭看他的時候,他用一種近乎悲憫的眼神看著自己。

    鬆莎抿抿嘴唇,害怕自己克製不住大哭起來:“求求你,別用那種看可憐蟲的目光看著我。我平時不是這麽偏激的,陳醫生,我不是……”

    “我知道,”陳醫生溫柔的說道,“小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也隻能心領了而已,對不起啊,我要辜負你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辜負我,你不和我在一起就是辜負我,所以你不能辜負我,你和我在一起吧。”

    陳醫生冷下臉來,拉開鬆莎的手:“別這樣,鬆莎。”

    他叫了鬆莎的名字,鬆莎還以為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呢。

    鬆莎深唿吸一口,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那,到底讓我怎樣,才可以。”

    “怎樣都不可以,”陳醫生說道,“小丫頭,你知道嗎,對你說出拒絕的話,也是需要勇氣的。如果我在年輕一點,就會和你在一起了,可是我比你大十八歲,就算你年輕不知天高地厚,可是我要有自知之明啊。現在你眼裏的我可能是挺好的,可是我正在一點點老去,而你是清晨正在升起的太陽,等你人生的黃金時刻,我已經衰退了。我不能和你一起成長,我在你眼裏的光環會一點點消失的。”

    鬆莎使勁搖搖頭:“你別那麽自戀了,你在我心裏哪有什麽光環,你就是一個普通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個長得還算年輕的大叔。”

    陳醫生笑了:“既然這樣,我這個普通人,就更配不上你了,丫頭,我說真的,我已經算是走到了人生的最高點,剩下的都是下坡路了。”

    “你為什麽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啊?你不是,你不是應該是很自信,很驕傲的人嗎?”

    鬆莎突然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聲音戛然而止。

    還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隻不過是更加令人絕望的陳述:“我是啊,可是我的自信,我的驕傲,在如此年輕又美好的你麵前,崩潰的一塌糊塗。小丫頭,別傻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抱我。”鬆莎眼角流下一行清淚。

    “讓大叔自私一次,短暫的擁有你一次,然後,我們各走各的路,好不好?”

    鬆莎隻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可是陳醫生慢慢鬆開鬆莎。

    看著陳醫生的背影,鬆莎有些絕望的說道:“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隻要經曆過,不追求結果呢?”

    陳醫生的背影僵了一僵,腳步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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