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希望你們去打擾他。”喻威廉淡淡的說道。

    老白問道:“是什麽病?”

    喻威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白血病。”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白血病……在他們的認知裏,就是……絕症。

    雖然確實是絕症,但是有治愈的可能。

    喻威廉聳聳肩:“我勸你們,還是別去趕亂了。”

    鄭少豪也點點頭:“是啊,遠之現在心煩意亂的,我們還是不要去了,知道他沒事就好了吧。”

    林宣怡卻咬咬牙:“我要去,遠之現在肯定很脆弱,需要人陪。”

    其他人不說話,有人覺得,確實如此,但是……彗星姐已經在那了,若是林宣怡再去,場麵一定異常尷尬吧。

    鄭少豪說道:“還是別去了吧……遠之不告訴我們,肯定是不希望我們去的。”

    林宣怡卻像是癡了秤砣一樣,認真的看著喻威廉:“告訴我,在哪裏,我要去。”

    喻威廉無奈。

    這一天和葛慧星打電話的時候,喻威廉幾次欲言又止,還是沒說什麽。

    葛慧星那邊本來非常安靜,但是突然喧鬧起來,葛慧星和旁人說了幾句,然後對喻威廉說:“先不和你說了,阿姨醒了,我看看她去。”

    喻威廉聽出她語氣中的欣喜,也被這種情緒所感染著,然後笑著說道:“去吧。”

    沈慧嫻醒了,大家都趕來了,林濤,林遠之,葛慧星,江離,楊子暉,葛雲茗,葉紳崠,還有從美國趕迴來的唐玥和張淇兩口子,江子嘯,張張……本來vip病房還挺大的,這一下子就被塞滿了。

    葛慧星很久沒經曆過這麽喜慶的場麵了。

    沈慧嫻的臉色還比較蒼白,但是臉上的喜色藏不住。

    兩個阿姨熱淚盈眶的摸摸老姐妹的頭發和臉龐,江離心疼的說道:“你看你都瘦了。”

    沈慧嫻的頭發也掉了不少,唐玥看了心塞,心想沈慧嫻一定不想讓人提這件事,於是什麽都沒說。

    “大家幹嘛這樣啊,隻不過是小病,怎麽還都來了。”

    小病……前前後後昏迷了一個星期,也算是小病?

    沈慧嫻忙著和老姐妹聊天,葛慧星注意到林濤和林遠之悄悄出了病房。

    走廊上,雖然已經是夜晚,依舊燈火通明,如白晝一般,好像能把人心也照穿、照亮。

    “媽的病,到底怎麽樣了……”林遠之聲音沙啞。

    林濤已經幾年沒抽煙了,最近又拾起來,醫院裏是禁止抽煙的,林濤無意識抽出一根,又放了迴去:“醫生說,要根治,就要做骨髓移植。”

    “那就做啊。”林遠之說道,骨髓移植,又不是器官移植,總算是比較簡單的吧。

    林濤扯扯嘴角:“哪有那麽容易,你說做就做啊?你知道找到合適的配型多難嗎?再說了,就算找道合適的配型,人家也要願意啊。”

    “那……姥姥姥爺,還有我,我們都可以配型啊,我們和媽媽都有血緣關係,一定會附和的。”

    林濤搖搖頭:“不說你們,我都做了,我不符合,姥姥姥爺也是,還有你……你的血型都和媽媽不一樣,怎麽匹配?”

    林遠之沉默了,然後說道:“那……他人們呢?”

    林濤順著林遠之的目光看去,沈慧嫻的病床前擠滿了人。

    林濤歎了一口氣:“不匹配,全都不匹配,他們都是無私的人,跟你媽媽關係那麽好,已經在你迴來之前就做了配型,你說說,就是這麽巧,這麽多人,沒有一個人符合。”

    林遠之咬咬牙:“如果不能做骨髓移植,媽媽會怎樣?”

    “會怎樣……”林濤目光放遠,“如果不做骨髓移植,僅僅靠保守治療和化療,以媽媽現在的狀態,估計堅持不到抱孫子的時候了。”

    林遠之隻覺得頭暈目眩,有些站不住。

    雖然林遠之性子比較冷,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平時和沈慧嫻的交流也少。

    但是……

    林遠之的心裏,比誰都看中家人。

    林遠之也從來沒想過,那樣溫柔可愛的媽媽,有一天會離自己而去。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林遠之痛苦的抱著頭蹲了下來。

    林濤看著兒子這副樣子,心裏也是心疼,但是這種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自己掙那麽多錢有什麽用呢,用錢,也買不迴沈慧嫻的健康。

    如果可以,那麽這麽多年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產業,化為烏有,也無所謂……

    可惜,連交換的機會都沒有。

    沈慧嫻從昏迷中醒來本來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林濤和林遠之父子兩個的眉頭卻始終無法舒展開來。

    醒來,並不代表著,就是好事。

    醒來,林濤都不知道要怎麽跟沈慧嫻解釋她的病情。他不想讓她對自己失望,如果可以,這一切他都可以承擔。

    這一夜……有歡笑,也有悲傷,大家鬧騰到深夜,直到護士來提醒:“大家還是先散了吧,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沈慧嫻大大咧咧的,有些不舍:“我身體好著呢,就讓她們陪我一會兒吧。”

    眾人卻心知肚明,各自迴家。

    江離對葛慧星說道;“彗星,這幾天你也挺累的了,就讓子嘯留下,你迴去休息一下吧。”

    唐玥也點點頭:“是啊彗星,看你這黑眼圈,我知道你和慧嫻阿姨關係好,這樣,讓張張和子嘯一起留下,你迴家睡一晚,好不好?”

    葛慧星看了看林遠之,他低著頭,也沒有看向自己,但好像微乎其微的點了點頭。

    林遠之的心底是希望葛慧星陪著自己的,可是人啊,不能這麽自己,自己已經對不起葛慧星過,怎麽還能讓她陪著自己傷害自己的身體呢。

    葛慧星笑著點點頭:“好,媽,今晚我和你迴去。”

    等大家都散去了,江子嘯走到無精打采的林遠之身邊,踢了踢林遠之,張張在一旁看著心髒快跳出來了。

    “起來,今晚我們陪你通宵,去買點吃的。”

    林遠之抬起頭,盯著江子嘯看,江子嘯聳聳肩,也看著林遠之。

    然後林遠之站起身來:“想吃什麽。”

    張張的心放了下來,林遠之就這麽在病房裏頹廢,也確實不是辦法,還是江子嘯有辦法。

    曾經三個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小男孩兒,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在午夜壓馬路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大家,也都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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