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醫院了,是不是?”陳婉背對著池森,盯著地板上的花紋發呆。

    池森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

    陳婉不說話。

    “果然啊……”池森笑了。

    “果然,陳婉到最後,還是陳婉。”

    還是隻為了自己,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的陳婉。

    是啊……我就是這種人啊,陳婉扯了扯嘴角。

    池森放開了陳婉的手臂:“陳婉,我好像做了錯的選擇。”

    池森垂頭喪氣的走迴沙發的方向。

    “我才是做了錯的選擇。”

    池森疑惑的迴頭:“?”

    “我說,我才是做了錯誤的選擇的人。”

    “錯在跟我結婚?”池森自嘲的笑笑。

    “對,沒錯,錯在跟你結婚,錯在,跟一個根本不信任我的人結婚。”

    “婉婉,我……”

    這時候,又是婉婉了?

    陳婉笑得意味不明:“池森,我沒有出軌,也沒有走那一步。”

    “我本來想迴來和你說,就算這個孩子可能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缺陷,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克服,可是你的態度呢?池森,你還真沒讓我失望……”

    “婉婉,你沒流產?孩子……孩子還在?”

    “你心裏也就隻有孩子了吧。”陳婉冷冷的看著池森。

    今天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陳婉隻覺得若有若無的冷風從四麵八方吹過來,其實手術室明明是密閉的,房間裏的溫度也很適宜,可就是覺得冷,隻是腹部,卻覺得有一團火。

    麻醉針頭被推倒陳婉身體裏的那一刻,冰冷的藥水慢慢進入體內,肚子裏的小東西,應該還沒有意識的小東西,卻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似的,動了那麽一下。

    母子連心,小小的肉球就長在陳婉的肚子裏,它的一舉一動,都將放大十倍百倍被陳婉感知,就在那一刻,陳婉心軟了。

    就像陳父說的,大不了生下來,就交給別人養唄,過著富足的生活,總比生在貧困山區,有著“和睦”的家庭生活好吧。

    陳婉這麽想著,看著醫生,說:“no。”

    醫生好似鬆了口氣。

    這樣一來,他也不需要承擔後續責任了,真是個對所有人都好的結果。

    除了陳婉。

    除了陳婉,所有人都盼望著這個孩子的到來,起碼,不排斥。

    不對,如果溫旭知道了,也會和自己一樣排斥嗎?還是會沉默一下,然後祝自己幸福?

    陳婉似乎已經想象的到溫旭到時候的表情了,笑著閉上眼睛,眼裏劃過淚水。

    迴到家裏,就發生了剛剛那一幕。

    心裏早就明白,池森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貨色,心底裏是自私的,隻是,自己也是個人啊,也是個,有七情六欲,有惻隱之心的人,並不是鐵石心腸。

    那也是自己的孩子,雖然自己的確曾經起過殺心,可是最後還是停止了啊,池森,卻用那種失望透頂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他以為他是誰嗬?

    越想越覺得討厭。

    “我上樓休息了。”陳婉轉身離去。

    “婉……”池森還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都說不出口。

    原本是底氣不足的憤怒,現在對陳婉,是愧疚……

    “閨女,恭喜你,做了正確的決定。”陳婉給陳父打電話的時候,陳父這樣說道。

    陳婉卻有些悵然,這真的是正確的決定嗎?

    當然,她當然希望自己生命中的每一步,都是走的正確的路,誰希望自己錯呢?

    “當然,是正確的。婉婉,別想太多,最近好好休息,有時間的話,我去看你。”陳父說道。

    陳婉笑:“您還是別來了,好好掙錢吧,錢可是您的親兒子。”

    陳父哈哈大笑:“那我豈不是兒女雙全?”

    陳婉也被這種快樂感染著。

    其實也很佩服陳父了,因為陳父雖然是個“庸俗”的生意人,但是真的是個很愛笑的人,陳婉看著陳父的笑,學會了察言觀色。

    陳父的每一個笑,真的都別有意味,不過大多數的時候,都是真的開心的笑。

    陳婉最希望集成陳父的一點,就是笑了。

    陳婉可不是一個愛笑的人,雖然在社交活動的時候,陳婉經常是淡淡微笑著的,可是並不是真的想笑,隻是一個單純的表情而已,無關乎開心。

    與其說是陳父的笑,不如說是,陳父發自內心的開心吧。

    “爸,謝謝您。”

    爸,謝謝您,世界上我還有一個能說心裏話的人。原本池森是,可是太過親密之後,反而失去了心靈上的親密。

    這個世界上,自己隻有陳父一個親人了……

    陳婉有些可悲的想到。

    肚子裏的小東西好像又動了一下,陳婉笑了:“怎麽?哦,對了,你也是我的親人,我是媽媽,你是baby啊……”

    陳婉懷孕的時候,溫旭並不知道這個消息,可是卻神奇的感受到了什麽。

    總覺得,這個世界,有了一點什麽變化,變得有些可悲,有些溫情。總之,自己是更孤獨了。

    這個世界上,仿佛隻剩了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或許,一直都是一個人。

    那時候的溫旭,還沒有整日爛醉,而是依舊認真的拍一些他自己所執著的“好”的東西。

    卻一直都沒有遇到屬於自己的伯樂。

    或許是生不逢時吧,溫旭這樣想。銀行裏有著巨額存款,手頭也有事情做,溫旭經常剪片子或者看電影看到半夜,過得日夜顛倒。

    可是,一直缺少那種被肯定的感覺,真的是很孤獨啊。溫旭也漸漸的開始自我懷疑。

    有的時候,也會想起陳婉。

    如果陳婉知道自己變成現在這樣,一定會對自己死心吧。不對不對,都不曾有過動心,何來死心之說呢?

    溫旭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失敗透了,自己隻是陳婉生命中的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吧,自己卻如此念念不忘,真是可悲。

    不過自己也算一個比較幸運的過客了,不是每個過客,都能拿到這麽豐厚的出場費,應當知足才是。

    自己這扶不上牆的爛泥,是配不上女強人陳婉的。

    還好,還好陳婉沒有選擇自己,溫旭開始明白,自己是真的沒辦法給陳婉她想要的生活,甚至,連維持她原來的生活水平都做不到。

    所以陳婉,你知道嗎,你做了正確的選擇。

    我終於,開始祝福你……

    溫旭在酒吧、在路邊攤、甚至在攝影棚買醉的時候,陳父偶爾都看在眼裏。

    心裏,還有些莫名的憐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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