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甩出去,連小黃鸝自己都愣住了,怎麽也沒想過自己的力氣會這麽大啊,手都微微發麻。

    溫承安的臉被甩向一遍,夜色裏小黃鸝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手慢慢抬起來,小黃鸝還以為他要還手,沒想到他隻是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然後緩緩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說:“你敢打我?”

    “我憑什麽不敢?”小黃鸝也是鐵了心了,知道自己今天闖了大禍,不能再更糟了,所以說什麽做什麽,都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氣勢。

    溫承安突然靠近,小黃鸝躲閃不及,被一把抱住。

    “你喜歡我嗎?”

    小黃鸝在他懷裏拚命掙紮:“你放開我,還來這套。”

    “我是問你,喜歡我嗎?”

    小黃鸝依舊掙紮。

    如此往複幾次後,小黃鸝在溫承安懷裏留下兩行清淚:“喜歡,我唯一喜歡的人就是你啊,可你,從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如果早知道你會把我找給你家老太爺,我寧願割舌明誌。”

    溫承安長長的歎息,良久,說道:“你幫我一次,就這一次,事成之後,我給你名分。”

    小黃鸝冷笑:“什麽名分?溫老太爺不是現在就能給我,九夫人的名分嗎?”

    “我說的是,溫家夫人,溫承安夫人之名分。”

    “你還是當我傻啊,”小黃鸝輕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而且到時候我已經壞了名節,你怎麽可能還會娶我?”

    “到時候溫家我說了算,我說娶誰就娶誰。”

    “我能相信你嗎?”

    “肯定能,我溫承安說話算話。”

    “可我不會嫁入溫家。”

    “你聽我說……”

    “你聽我說,”小黃鸝推開溫承安,眼神直視著溫承安,“我也是認真的,我不會嫁入溫家,其餘的,如果溫老太爺想聽小曲兒,我奉陪到底。”

    這眼神的直視,小黃鸝看到溫承安的眼神,原來並不是那麽淡然無求的書生氣,那種淡然,原來是一種疲憊。

    年紀輕輕,在深宅大院兒裏和風流老爺子的後代勾心鬥角的疲憊。

    “小黃鸝,我無心情愛,所以娶誰,對我來說都一樣,等我拿到了溫家的大權,我一定會娶你,說到做到。”

    娶誰都一樣,這話說了,還不如沒說呢,更成了小黃鸝心頭的一根刺,原來不是出於對自己的半點情分或者至少是愧疚。隻是,娶誰都一樣……

    不是自己,也完全沒關係。

    “所以,為什麽要找我……既然誰都一樣。”小黃鸝聲音顫抖著。

    溫承安上前一步:“你喜歡我吧。”

    小黃鸝不想再迴答第二遍這個問題,每次迴答一遍,就好像把自己的喜歡拖出來淩辱一遍。

    “因為你喜歡我,而你又有無喜歡的特別,總有種感覺,我們會牽扯一輩子。”

    有這句話,足矣,縱使赴湯蹈火,小黃鸝也在所不惜。

    罷了,這輩子出生在這裏,恐怕是天命。

    隻不過是今時今日,小黃鸝才發現自己比想象中還要喜歡溫承安。

    為了這個人,自己可以沒有底線。

    溫承安心裏像是鬆了一根弦,另一根卻扯得更緊。

    他想:世上多了去了表裏不一的人,可自己一定是最虛偽的那種,讓一個女人為自己奉送上自己的一生。溫承安,你能耐見長啊?

    其實那個時代的男子,大多覺得女人隻是自己的附屬品罷了,溫承安表麵上是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實際上也深受這個思想的荼毒。但他本來可以什麽都不做的。

    隻是讓小黃鸝愛上自己,讓她沉迷不已,最後主動單方麵付出就好。但溫承安還是去,用自己的感情,和她的感情,來做了一場“交易”。

    這場交易,曠日持久,前途未卜,溫承安覺得自己生來是沒有愛的人,但這一次,真的打算為這女子付出一下自己的這一生。

    愛情有千百種姿態,願意為對方改變,也是一種。

    晚上小黃鸝失魂落魄迴到房裏,其實心緒已經平靜了不少。

    隻是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少女的稚氣,蕩然無存。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青春年華,皮膚緊致,眼神澄澈,而自己要嫁的那個人,是這一切有關於大號年華形容詞的反義詞。

    自己真的要嫁給他嗎?為了一生,要過這前途未卜的幾年。誰知道老頭兒還能活多久,或許等到自己人老珠黃了,他還能苟延殘喘。

    不要有聖母來指責小黃鸝的這種想法,是老頭兒色心不改在先,才讓小黃鸝沒得選擇,若想得到結果,就不該問過程。

    “咳。”有人在門邊輕歎,小黃鸝一迴頭。

    “是媽媽啊,您有什麽事?”

    媽媽本來想問,溫少爺剛才找過你了嗎?但一想小黃鸝八成不想再聽到這件事。

    “心情還好嗎?”媽媽訕訕的問道。

    “挺好的。”

    “小黃鸝啊,你知道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懂得,媽媽。”小黃鸝地垂著眼,聲音中都透著順從。

    媽媽知道溫承安一定是來找過小黃鸝,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心中沒由來的疼,抓住小黃鸝的手:“寶貝兒,若你不想見,我拚上這條老命也保護你。”

    有時候人真的是把自己看的太簡單了,以為自己想要的隻是名,或者隻想追逐利益,不知不覺,待人接物也帶了感情色彩。

    “不必了,媽媽,不要為我冒險,這一次,是我資源的。”

    媽媽很詫異,其實很想知道溫承安到底跟著丫頭說了什麽,但說出來隻是傷口上撒鹽,她不做這種缺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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