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紳崠下班迴來,見詩筠坐在沙發上看雜誌,朝他嫣然一笑:“哥哥,你迴來啦,準備一下吃飯吧,李媽媽做了你喜歡的芙蓉蝦仁。”

    “好啊。”葉紳崠也朝她笑。

    本就是兩個相似的人,自己因為詩筠愛上顧初夏,現在詩筠迴來了,他也該歸位了。

    隻是,該給自己,還有顧初夏,最後做一個交待。

    進了房間,葉紳崠就敏感的察覺到被人收拾過了,這段時間李媽媽不再,突然有人收拾,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脫下西裝外套,就要往櫃子裏掛,猛地看到床頭櫃放著一個眼熟的小盒子。

    是買給顧初夏的那枚求婚戒指……

    葉紳崠了眼神暗了暗,突然又翻了翻衣櫃,這襯衫的疊法,絕不是出自李媽媽之手。是詩筠來過了,所以那枚戒指,也是她放在床頭的吧。

    是提醒?還是警示?

    還沒結婚,葉紳崠就感受到了婚姻的束縛。如果是顧初夏,也會這樣嗎?

    不,那個傻丫頭才不會用這麽隱晦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如果是顧初夏,一定會把情緒都寫在臉上,生悶氣,然後跟自己大吵一架。

    顧初夏啊……

    家裏的氣氛格外沉重,李媽媽覺得奇怪,詩筠迴來了,紳崠少爺怎麽反而沉默了許多呢?以前詩筠總是纏著葉紳崠一天到晚嘰嘰喳喳的,葉紳崠也從不會嫌她煩。果然人長大了,就會變得內斂嗎?

    “哥哥,我在家裏要悶死了。”葉詩筠把兩隻筷子交叉抵在下巴上,嘟著嘴抱怨道。

    也是,詩筠本來就沒有什麽朋友,走的這幾年,那唯一的幾個酒肉朋友,也散了。當初葉家出事的時候,她們一個個都避之不及,在一旁看熱鬧,沒有一個人來安慰詩筠。或許隻要有一個人來開導詩筠,詩筠就不會離家出走,也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情了。

    就算現在葉氏重振旗鼓,規模比以前更大,那些人若再想來攀附,葉紳崠也不會讓她們接近詩筠半分。

    腦子裏突然一閃而過的:“詩筠,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奶奶把。”

    葉詩筠明顯愣了一下。

    奶奶?她還以為……所以也沒提。

    原來奶奶還在世,自己竟然會有那麽愚蠢的想法……

    雖然老太太生性淡漠,但畢竟是親人,世上還有一個親人在,就多一份依靠。可是迴來這幾天,怎麽都沒見奶奶?

    “奶奶不住家裏嗎?”葉詩筠問道。

    葉紳崠正把筷子伸向那盤見底的芙蓉蝦仁,手上動作頓了頓:“奶奶她……自你走後,發生了一些事,那些不愉快的,她都不記得了。”

    也是,葉老太太那麽大歲數了,葉家一下子發生那麽多事,精神上受了刺激,也情有可原。

    “那我……”葉詩筠猶豫道。

    葉紳崠往她碗裏夾了一塊她愛吃的燒茄子:“她還記得你,也記得我。”

    這頓飯,兩人各懷心事的吃完了。

    葉紳崠也實在是愧疚,詩筠迴來幾天了,才想著帶她去探望一下老太太,之前隻想著自己的感情問題,卻忽略了這麽重要的人物。

    或許……老太太還能阻止自己和詩筠的事。

    這是葉紳崠的最後一棵稻草。

    而葉詩筠高興之餘也有些擔憂和煩躁。奶奶不記得那些不愉快的,那也就是說,在她的印象裏,自己和哥哥還是兄妹。那怎麽行呢,如果是這樣,她一定會阻止自己和哥哥結婚的。

    不管怎麽樣,先見到奶奶再說吧。

    正好是周末,林濤開車帶著葉紳崠和葉詩筠二人駛向郊區。

    這是他第二次來療養院,一切好像都還沒變,差不多的天氣,差不多的街景,差不多的有些壓抑的療養院。

    這不過,車上的女人,換了一個。

    又是上次那個中年女人,好像早就知道他們要來,早早守在樓下。

    葉紳崠下了車,扶住車門讓詩筠下來。那女人看見葉詩筠,以為是上次那位小姐,微笑著歡迎著,可是那笑容漸漸僵在臉上,雙手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什麽微微顫抖。

    “詩筠小姐?”

    “陳姨?”詩筠也是一臉詫異。

    陳姨是葉家的遠房親戚,詩筠十幾歲的時候,她就從老家來伺候葉老太太。每次去奶奶家,陳姨都會做一手好菜,和李媽媽做的風味完全不同,但同樣可口。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她還陪著奶奶。葉詩筠一下子覺得很親切。

    “詩筠小姐,真的是你啊?你迴來了?”

    葉詩筠笑著迎上前:“陳姨,別這麽客氣,叫我詩筠就好。我也是前幾天才剛迴來,哥哥說,奶奶住在這……”

    陳姨猶豫了一下,歎了口氣:“是啊,你走後,老太太受了刺激,中間昏迷了幾年,前不久才醒,說來也是命中注定,她這一醒,你就迴來了,果然是親人之間的感應啊。”

    奶奶居然昏迷了這麽久?!!這也是詩筠沒想到的,心裏又多了幾分愧疚。自己的離開,一定給這個家雪上加霜了吧。

    陳姨看詩筠臉色不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轉移話題:“你們快進去吧,老太太天天盼著你們來呢。”

    葉詩筠迴頭看了一眼,葉紳崠會意,跟上去,一起走了進去。

    陳姨敲了敲門,朝裏麵喊道:“三姑姑,詩筠小姐和紳崠少爺來看你了。”

    “進來吧。”

    見到奶奶,葉詩筠一陣恍惚,大概是因為這幾年都在睡夢之中,老太太休息的好,並沒有進一步老去,還和走之前詩筠見她的最後一麵一樣。

    老太太也和以前一樣,表情淡然,擺弄著麵前的茶具。

    “你們來啦。”老太太頭也不抬,以前也是這樣。

    葉詩筠向前走一步,叫她:“奶奶。”

    口大的小瓷杯從手中滑落,在地上裂開,葉老太太扶了扶老花鏡,依舊沒抬頭,嘟囔著:“人老了,不中用咯,連個杯子都拿不穩……”

    說著要彎下身子去撿,陳姨趕緊跑過去:“您歇著吧,我來收拾。”

    老太太又慢吞吞直起身子來,慢吞吞的抬頭,應道:“詩筠啊,你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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